皇帝拧眉,又看向其他人:“你们呢?可有想好的?”
话音刚落,便听一声不卑不亢的声音道:“父皇,儿臣以为。”
众人抬头只见皇子几人中,是立于第二排的七皇子展衡开了口。
他继而走出来,背脊挺的笔直,面上从容,举手投足还颇为自在,毫无拘谨之态:
“赈灾粮并不是问题,国库尚可以拨出一小份,只需稳住流民使其安心回乡,民心即是载舟之水,至于灾地,贪官污吏与富商如今都贪的膘肥体壮。儿臣觉得,他们吐出来的未必会比吞的少。”
那展衡与展齐皆是当今皇后所出,展齐眉眼生的像极了皇帝,而展衡则是生的随了母亲皇后。
前者因着相貌自小就多了份殊宠,后者自小便生活在兄长的光辉下,很少露头拔尖。
细看那展衡,不过十六岁少年郎,也生的面容白净,眉眼更是像极了皇后,眼尾狭长,说话时面上带着标志性的笑,双目微眯,便似一只小狐狸一般。
众人听完他的话,皆有些沉思,话粗理不粗,只是让贪官污吏吐出赃款何其之难。
“要使那贪官和奸商拿出赈灾粮可不是易事。那衡儿以为,满朝文武,哪位大人能胜任这等要职?”皇帝对这个儿子颇为刮目相待,平日极少见他出头,今日竟会站出来说话。
展衡闻言,便转头看那群大人,看了一圈沉吟了一下,抬头道:
“那贪官狡猾,自然不好着手,所以还得智取,满朝论腹中诗书与脑中智慧,还是数太傅大人最为佼然。”
皇帝听他说完:“说的不错。”
“儿臣愿意同几位皇兄一同协助太傅大人前往灾区,惩治贪官夺回赈灾粮饷!”他接着请命。
皇帝双目如鹰,盯着展衡这个儿子,他居上位这么多年,这个儿子今日的所言所为,竟让他恍惚忆起当年他与兄长争东宫之位时的场景。
如今的展衡,今日这等言论其实人人心中都曾想到过,只是没人敢说,贪官恶行这其中牵扯实在繁多,层层下去官官相护,莫说拿回赈灾粮,就连能不能定那狗官的罪名都难说。
而展衡此言,只是把有些东西挑开了,让其内里难堪的东西暴露在外,让所有人不得不面临正视而已。
今日他这一番言论,既在太傅与皇帝面前露了头,又不急功求利展现自己,给足了兄长的颜面。
“好!”皇帝一拍龙椅,身子微微后仰,面上终于露出今日来第一份满意来:
“就依七皇子殿下所言,安抚流民回乡,封太傅韩文疏为巡抚前往灾地调查,几位殿下随行协助巡抚,镇远将军领一支精兵暗中保护。”言罢起身,拂袖退朝而去。
众人这才擦着汗,悠悠爬起来,退下时皆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七皇子展衡。
这之后皇帝便拟了旨意,命诸位皇子暂隐身份随行赈灾。皇帝临行前还暗召韩文疏密谈了一次。
明眼人都看得出,此番流民一事过后,东宫之位花落谁家怕是要有个结果了。
流民一案,深受陛下器重的未来帝师协诸君同行,届时必然各显身手。若能得太傅大人青眼,不就相当于离东宫太子之位近了一步吗?
盛夏时节。
太傅韩文疏等人出发,京都也稳住流民的民心,流民三俩成群各自回了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