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台阶上,俯视自家臭小子。
“大半夜的不睡觉,吼啥吼。”
木永为委屈,小声嘀咕:“这不,您才进屋嘛,怎就大半夜了。”
“还敢顶嘴,有啥事快说?”木久承站在那里吹胡子瞪眼,自家娘子还不知笑成什么样了呢。
木永为暗思,果然,他就是捡来的,哪有亲爹这么嫌弃亲儿子的。
“儿子就是想问一下,上回同您说的事,怎样了,外婆今儿在外头又拉着我问了。”
他想了一下,又道:“外婆家的鸡婆生蛋了,煮了三回茶叶蛋给我吃,老香了。”
“不过,我好像也没以前那么爱吃了。”他伸手刨刨后脑勺。
张玉娘在屋里听了,说道:“最近手头宽松点了,家里的油水比以往要足许多,孩子们看来是真的该好生补补了。”
木久承心中的那点怒气,也因木永为的话而烟消云散。
“哦,你说那事啊,这个......”
木永为一见他迟疑,心下急了,他外婆说得没错,好汉还得三个帮呢,他若想进学考试,还不得多两个帮手才好。
再说了,他外婆许诺了,只要他爹收下他的表兄弟,他外婆就杀只老鸡婆炖汤吃,给他留两只大鸡腿呢,说是犒赏他的。
木家虽然因为这样,那样的事,眼瞅着日子又开始好过起来了。
但还没好到可以随便杀鸡吃的地步,遂,木永为馋吃老鸡婆,馋了好久了,上回,还是过年的时候,他爹帮人写了一天对联,东家送了一只烧鸡给他。
结果被张玉娘愣是分成四天才吃完,反倒勾得他心里的馋虫叫太凶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在木永为的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忙道:“爹,咱家就我一个,儿子想多两个同窗也是好的,再说,何况是表兄弟,他们识字了,以后儿子长大办起正经事来,也有帮手不是么?”
张玉娘和木梨各自躲在窗下偷听,两人压根儿就不信,这是木永为能说出来的话。
也不知是哪一句触动了木久承,他终还是答应下来。
“往后,让你表兄弟跟你一起学吧,只限下午放学后,早上,还是莫要来了,我也没那功夫。”
木永为闻言直乐呵,张玉娘在里头却是发愁了。
木久承进了房里,想继续同她亲热,张玉娘把身子一扭,留个黑黑的后脑勺给他。
“玉娘,你怎地生气了,让我出去应付那臭小子的不正是你么?”
他是真的理解不了她为何生气,也想不明白。
张玉娘冷哼一声,答道:“我几时怪你不该出去了,你上下嘴皮子一拍,应得到很轻松,哼,你儿子他外婆是个雁过扒毛的,能舍得给他鸡蛋吃,看来,是早算计上这事了,我不同意。”
“咋就不同意了呢?”木久承很想不通:“不就是多教两个孩子么,再说了,梨儿又不用参加科考,误不了她念书写字。”
“我是这意思么,我咋怎么说,你都不明白,木久承,你拿铜板子贴补她,看在木永为有时在她家蹭口饭吃的面上,我不计较,好歹,没饿着那孩子,可是,这回,你真不该应了这事的,杨家那些人不上不下的,连个小屁孩都生怕自己占少了便宜,你到是好心招回来几头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