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梨买着篓子跑过去献宝:“娘,您看。”
张玉娘瞟了一眼,皱眉问:“你又碰到离方那孩子了?”
“嗯,说好了的,回头,我赚了银子,一块儿跟他结帐。”木梨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她,自又去放下小背篓。
“娘,您怎地了,我瞧您不大高兴呢。”
张玉娘正低头看腰篓子里的黄鳝。
头都不抬地答:“木永为他外婆刚上门了。”
木梨一听,心中老不痛快了,问:“她又来干什么,莫不这会子就想分半边猪肉去?”
“我呸,老娘连根猪毛都不会给她的,她姓杨,我冠夫姓,姓木,老娘喂大的猪,关她家什么事,因为木永为,这才给她一丢丢小颜色,她到器张着开起染房了。”
“娘又同她吵了?”木梨又接着道:“她来,您下回莫理她,您不待见她,她总待在我家,也会觉得没意思的。”
“是我要吵的吗?是她利害得狠呢,还把这里当她闺女夫家,呸,老娘当真恨不得撕烂她那张臭嘴。”张玉娘窝了一肚子火。
忍不住同木梨抱怨:“你以为她来是干啥,还不是上门来占便宜的,听说你跟着念书识字,左一句,闺女是赔钱货,右一句,学了也是白学,将来,还不得连人带一肚子书去了夫家,没的白白便宜你夫家的人,呸,她以为她是谁呢,她就是个臭不要脸的。”
木梨忍不住皱眉,又问:“这么说,木永为的几个表兄弟要来咱家跟着念书咯?”
张玉娘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恨,答:“自然是,说是今日就会来。”
木梨走过去,挨着她坐下:“娘,您莫气,我出门前不是跟您说过了么,我已经跟木永为先说了,有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他们几个肯定会耍不到一块儿。”
木梨心想,即便能耍到一块儿,若杨家当真还把这儿当自家,那可就怪不得她不客气了。
“娘,我们先瞧瞧再说,没准儿,那他的那几个表兄弟是争气的呢,待以后有出息了,肯定也会要念叨娘一声好的。”
张玉娘脸上的怒气到底还是散去了些,不情不愿地答:“但愿跟杨李氏不是一个脾性。”
木梨又问:“她可说了有几个,哪些人?”
张玉娘本不想答,可又不忍自己的闺女失望,便道:“木永为的大舅杨迎贵,生有三个儿子,杨大喜,杨二喜,杨三喜,这仨,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外加木永为的小舅舅杨来贵,比杨大喜还小三个月,听说,在外头名声很不好。”
木梨很惊讶:“娘,您和我没来这家里前,爹应该同他们打过交道的,不可能不了解他们是什么脾性。”
张玉娘冷冷一笑:“哼,我到想多嘴说两句,可回头又想想,我还是在他跟前,莫讨那个嫌了,他还不知怎么猜忌我这个当后娘的,我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自己图个轻松,横竖他撞了南墙自会回头。”
木梨闻言若有所思。
“娘,当真没有法子么?我是说,您带着我单独过。”
张玉娘气笑了,道:“你当世道真的很安稳,家里若没你爹这个男人撑着,你信不信,白天咱家会安宁,可到了晚上,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偷鸡摸狗的,全都会跑咱家来,甭想过一天安生日子,转过背,还要被人戳脊梁骨呢,不说那些人有多坏,却只会指责我们做女子的不守妇道。”
事实就是这么现实,女子生存不易。
在这样的古代,不依附于男人的话,势必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