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淳脸上掠过一丝阴沉,喃喃自语地道:“你方才说,他会与昭义军遥相呼应?”
他缓缓转身,远眺千秋观,眯了眯眼。
临走之前,那位昭义军大都督仍在下棋。
棋局名唤,十面埋伏。
脑中掠过幽燕地理形势,他喃喃自语地道:“箕星散为幽,遂成燕境。”
他心中一动,挑眉道:“东燕军驻扎在燕京城,隶属于幽州刺史辖制,而今东燕军有变,却是不知这位幽州刺史了解多少。”
孙凤薇颜容一动,冷哼道:“东燕军必然与前燕余孽勾结了。”
方储脸色微变,前燕余孽这个词放在江南道,或许是指南燕奸细与杀手,可在幽燕之地,还包括那些顺服投降派。
而孙凤薇此话虽未明示,但那个前燕余孽所指何人已然不言而喻,这是要板上钉钉了不成?
他不敢置信地道:“殿下是说东燕军不臣之举恐怕只是幌子,实乃幽州刺史造反?”
柳喻霍然起身,一旦幽燕战火烧起,必然波及柳氏根基,由不得他不紧张,只闻其语气冷冽,冷哼道:
“事已至此,早已清晰明了,难怪留守大人战战兢兢,毕竟涉及两州三地近百万黎民安危,怎敢疏忽大意。”
倒是卫伯玉眉头紧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虽是直肠子,可不代表傻,瞥了眼孙凤薇后,斟酌了一下语气,言道:
“据卫某所知,现任幽州刺史名唤丘邺,此人素来以耿直勇谏著称,虽与南燕丹阳尹邱胤同宗同源,但其奉行儒家忠君之礼,施政方面也是恪守精简放权之道。
此人既是忠臣干将,也算爱民如子,倘若说这位也有不臣之心,那说明我大靖果真倾倒在即。”
他抬眼看向夏侯淳,凝声道:“卫某以为,而今尚无切实证据证明这位幽州刺史谋逆,我等远在千里之外,不可盲目下此推论。”
孙凤薇眸光流转,闪了几下后,嫣然一笑地道:“卫大人可是说小女子胡编乱造,刻意诬陷那位丘大人咯?”
卫伯玉是何人,他可是在金銮殿上指着靖帝鼻子谩骂痛斥的存在,岂会对这位东都女流一般见识。
他瞥了一眼孙凤薇后,淡声道:“殿下也说了,国之大事,在祀在戎,东燕军操持兵戈之器,行杀戮绝灭之道,不可轻动,更不能妄动。”
他对着夏侯淳沉声道:“该如何决断,还请殿下明察。”
这些人中,余者心思夏侯淳一概不知,但卫伯玉所言,皆是为国为民,他轻轻颔首:“卫大人忠君体国,本宫深有体会。”
害,还提那事儿干嘛。
卫伯玉脸色一滞,直着脖子僵硬的扭了扭,还是忍不住补充一句:“殿下此行之重在于稳,万万不可大动干戈。”
他目光复杂,喟叹道:“毕竟圣人无暇,妖孽横行,还有许多事亟待殿下解决。”
眼看这事儿要黄了,孙凤薇忍不住言道:“莫非殿下就这么纵容东燕军肆意妄为?”
夏侯淳转身,稍作沉吟后,缓缓言道:“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继而伐兵,而攻城鏖战最不可取。本宫虽奉中枢之命镇抚幽燕,却不擅动兵戈。”
他看着孙凤薇赞赏道:“孙姑娘传讯通报之情,夏侯铭记在心,不过正如卫侍郎所言,幽燕局势复杂,不可以乱刀立斩,尚需徐徐图之。”
简而言之,小爷现在不想打仗,咱们太子殿下是爱好和平滴。
此话一出,卫伯玉脸色稍缓,方储眉头一动,柳喻轻轻颔首,深以为然。
至于咱们孙大小姐嘛,倒也未在多言。
夏侯淳抚掌一笑,“诸位,咱们再来议议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吧。”
柳喻瘪嘴,不发俸禄,还想白嫖,你倒是心安理得啊。
卫伯玉摸了摸干瘪肚子,愁眉一拧,神色羞赧,“殿下,依我看,咱们不妨边吃边谈吧。”
东道主方储朗声大笑道:“是方某怠慢各位了,来,这边请。”
其伸手一邀,洞湖裂开,竟然别有洞天。
夏侯淳赞言道:“壶中藏日月,洞宇纳乾坤,方大人好大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