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她名叫塞西莉亚。
是海蛇神殿的第一祭司。
也是间海之地最有权势的女人。
“神上有谕
所有信者立即出海,寻找一名异星来客
提供线索者,赏神恩
活捉者,封高阶牧师
”
在塞西莉亚毫无情绪的宣读声中。
牧师们的眼神逐渐狂热起来。
就连旁听的信徒们。
也不由暗暗地握住了拳头。
很快的。
间海之地出现异星来客的消息便传遍了千蛇岛及其附近的海域。
与此同时。
间海之地的其他神殿也发布了类似的神谕。
无论是新近复苏的海狼之神。
还是海蛇女王的死对头痛苦少女。
亦或是刚刚冒头的天空龙和无垢之母。
所有教会势力都参与到了寻找异星来客的争夺中。
一时间。
间海区域乱成了一锅粥。
就连海盗们都纷纷扬帆出海。
借着神谕中提供的一星半点的线索。
开始努力地寻找传说中那个会为间海带来灾厄的男人。
可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
一个月过去了。
无论他们怎么努力。
就是找不到异星来客的半点线索。
而发布完神谕后。
那些神明们也不吭声了。
两个月后。
只剩下极少数人还在坚持
这些人不是狂信徒,就是试图一波翻身的赌狗。
而这场闹剧虽然尚未落幕。
但在间海之地的酒馆逸闻里。
这件事已然被定性成了神明们的一次集体乌龙。
海盗们中倒是经常有人声称自己找到了异星来客。
但很快就会被证伪
就好像总是有人声称自己找到了海盗王的宝藏一样。
虚虚实实的传闻让很多东西变得不可信。
神谕中提到的灾厄也并未降临。
间海。
似乎依旧是那个间海。
无人岛上。
夜晚时分。
呜呼呼!
狂风骤起。
一棵椰树被连根吹起,树身带着树皮从岛中央的空地上滚过。
把那几片弱小的叶子碾到了泥土里。
哗啦啦!
暴雨倾盆。
豆大的雨点打在泥地的叶子上。
将它们打的面目全非。
彻底和泥土混在了一起。
电闪雷鸣的雨夜过后。
空地之上。
在那些碎裂的叶片旁。
长出了一大片新的叶子!
它们之中。
甚至出现了一根瘦弱的藤蔓!
但迎接它们的。
是海岛气候中最常见的连日暴晒。
一些叶子死去了。
藤蔓也枯萎了。
但更多的叶子长了出来。
更多藤蔓爬上了附近的椰子树。
林间的空地渐渐被昂然地绿意所占领。
就这样。
在狂风骤雨和炎炎烈日间。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一转眼。
就是四个月。
四个月后。
无人岛。
雨夜。
狭窄的海滩上。
一个狼狈的身影正在发足狂奔。
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他的双脚早已被贝壳和礁石割伤,流了不少血。
但他依旧不知疲倦地奔跑着。
因为他知道。
跑。
还有一线生机。
停下。
必死无疑!
“轰隆隆!”
一道雷电闪过天际。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
距离海滩不远的地方。
有一艘刚刚沉没的小船。
小船沉没之地。
七八个怪异的影子正身手矫捷地冲海滩上游过来。
“我的时间不多了。”
少年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口气冲到了树林里。
而后他闭上眼睛。
那张被他背诵了无数遍的地图清晰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应该是这个方向。”
走到地图上的地点。
他解下背后的铲子。
开始疯狂地挖土。
他的力气不大,再加上大雨影响了效率,才挖了一小会儿,那七八个人影便已经围在了树林的周边。
少年仿佛没看到似的。
只是用力地铲着土。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少年的嘴唇惨白,表情狰狞,仿佛疯了似的铲着土。
但很快的。
他的动作就僵在了那里。
因为他的铲子砸在了一块坚硬的花岗岩上。
下面。
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不可能母亲不可能骗我的”
少年心乱如麻。
便在此时。
那七八人中。
有一人用僵硬的通用语说道:
“跟我们回去吧。”
“昆汀。”
“你注定是我们的一员。”
“海狼之神注视着你,你逃不掉的”
少年仿佛听到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似的。
他猛地举起铲子:
“你们不要过来!”
“我不要变成你们这样的怪物!”
轰隆隆!
又是一道雷电闪过。
照亮了那些人的面容
他们的脑袋尖尖,如同梭子。
他们的脸上长着鱼鳞和鳃。
上半身很窄,下半身臃肿,足上有蹼,腰旁有鳍。
更恐怖的是。
他们的身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吸盘状异物。
让人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
“这是海狼之神的恩赐。”
其中一人低笑道:
“灾厄将至,唯有海底才是我们的栖身之所。”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说着。
他往前走了两步。
可能是不适应陆地行走,他被空地上的藤蔓绊了一下。
下一刻。
他哼了一声,右手的蹼化为锋锐的鳍兵,一刀就砍在了藤蔓上!
刺啦!
藤蔓被砍断了。
流出淡绿色的汁液来。
许是觉得不解气。
又或许是为了给少年昆汀更大的压力。
那名海狼之神的信徒猛地举起手中的鳍兵,一连二十多刀,潇洒无比地砍掉了周边所有的树叶!
顺带着。
他将几根藤蔓连根拔起!
看着少年惊惧的目光。
那人满意地低笑道:
“加入我们,你也会拥有这样的力量。”
“甚至更强。”
“你是保罗大人钦定的新海狼战士的候选人,只要你信仰虔诚,你能获得更多的神力”
说着。
其余人步步紧逼。
空地上。
少年无助地举着铲子。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
“对不起了,妈妈。”
“我终究还是没找到”
他刚刚想到这里。
一个有点生涩、有点困倦的声音从地底下传来:
“他妈的。”
“是谁”
“拔了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