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抱着聂小青一路疾驰而去,转过驿站的弯儿,囊中羞涩不得不偷了一匹马作脚程,直往西边去了。聂小青被白玉堂环护在胸前,心中着实过意不去,若不是自己不当心也不会让白玉堂白背了个黑锅,如今这等暴力拘捕,那是要通缉的!想想看照着方才那猫儿的意思自己和着成了共犯?指不定等会儿那通缉文书上还有自己的画像呢,得了来了这个颠倒世界不过月余,上了两次光荣通缉榜,绝对红了!自嘲归自嘲,她也不是个脑残不是,想想这杀人行凶打家劫舍,为了掩饰身份而谨慎选择作案工具的确是人之常情,但如果专门儿去当铺偷也好抢也好还是和当铺狼狈为奸也好,都应该不会顺手拿白玉堂那价值五百两的祖传宝剑,怎么着也是□□总理年薪的水平啊,那么结论只有一个,他白玉堂得罪人了。这么想来小青的负罪感稍稍减轻了些,这种打击报复还带抢劫钦差的,不是善人必定计划周详,纵然自己不抽风大意烧了证据当票,人家也能找个理由办法把屎盆子扣在白玉堂头上,殊途同归嘛。思前想后,本来瑟缩的她开始挺直了腰板儿,一直埋着的头也抬了起来。 “你和谁结了这个钢筋混凝土的梁子啊?扣这么大的罪名给你?”聂小青看着两边快速后退的景观知道这白玉堂仓促间选马的水平还不赖。 白玉堂当然不知道什么事钢筋混凝土,但他听出来小青问的是和谁结了梁子,“小爷我行侠仗义打抱不平,自然有不少奸佞之人伺机报复。”言下之意,他自己也不清楚。 “所以说啊,为人要低调,”聂小青叹了口气,摊了摊手“你看看,这下你排查个嫌疑人都和选秀海选一样,乌泱乌泱的。” “什么选秀,快别乱说,这是僭越!”白玉堂皱着眉头,这个丫头片子是越来越口没遮拦了。 聂小青愣了下,不由得捂着嘴呵呵的笑起来,鸡同鸭讲啊,说个选秀都扯到选秀女那里了,“说真的,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咱俩一路就这样往西奔吧,你准备去西天取经?” “你越说越来劲是不是?”白玉堂一手拉住缰绳,空出一只手给聂小青后脑壳狠狠地弹了一下,“你也不嫌背晦,你想上西天,小爷我还没活腻歪呢!我们往西赶路,天黑前就能到一处山水险要之地,可以藏身,离京城不远可以细细打探情况,那当铺便是线索,而且以猫儿的个性必定是要通缉我,十之八九会往东面陷空岛的方向去寻,正好可以避过。” “展昭脑袋又没有被门夹坏,你都被通缉逃亡了,还能大摇大摆的回你的陷空岛老家?”聂小青揉着被白玉堂弹得生疼的脑瓜,鄙视着他的智商。 “小爷我素来喜欢放个烟雾,以往没什么大事,他欲来抓,我愿意配合,只回陷空岛和兄弟们一道将那臭猫戏耍一番,想来那个死脑筋的猫儿如今依旧按照老套路去寻我了。”白玉堂语气得意,仿佛是多么高明一般。 “你俩智商都挺容易让人产生由衷的自豪感……”聂小青抽了抽嘴角,感慨这猫鼠打交道的方式还真……特别,“啊,糟了!”聂小青突然想起来自己这次出来完全是仓促被动,还不知道甲乙丙三个小家伙在房间里会不会出事,或者又引得朱浩翘班过来。 “怎么了?”白玉堂听得聂小青这声惨叫忙问道。 “没,没什么……”聂小青缩了缩头,赶路中多说话等于吃土吞风,她还是继续沉默下来的好,横竖那隐藏地似乎不远了,安顿下来再和白玉堂商量解决的法子也不迟。于是安安心心的缩头作鸵鸟,两边飞快变换的景致让她眼睛酸酸的,干脆就闭上眼睛放心地靠着白玉堂,竟打起盹儿来。白玉堂感觉臂弯所承受的依靠加深,低头看了看,不由得感慨她还真能睡的着。 等聂小青被白玉堂摇醒,已经是在篝火暖融融的一处山洞里,这里设施还挺齐全,锅碗瓢盆的都有,还有木头搭的上面铺着兽皮的大床,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白玉堂的一处备用小家了。感叹了一会儿,聂小青觉得头沉沉得,浑身软软得,暗骂自己太放松,这下好了八成儿是赶路时候睡着吹风受凉了,于是往篝火那里又蹭了蹭,看着旁边烤野鸡的白玉堂道“你也不叫醒我,看样子我是受风了,很难过……” 白玉堂本想和聂小青斗斗嘴,她自己没心没肺睡着了还赖着他了?那他酸得不行的手臂找谁呢?但再看看聂小青小脸儿通红,没精打采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受风病了?想想之前的事,好像大夫曾经说过这丫头为了救臭猫自己内息大乱,不由得担心起来,伸手过去试了试她的额头,似乎是热了些,于是忙说“要么你先去躺躺吧,今天一天是挺吃力的了。” 聂小青点点头,乖乖的爬到那堆毛茸茸的兽皮中间,软软得,很舒服,她蹭了蹭,恩,似乎蹭得很舒服,于是继续蹭。 白玉堂吃完了烤鸡,看看罐子里烧水似乎开了,想叫聂小青喝点再睡,却看见这个丫头躺在那里眉头紧皱,脸也比方才又红了些还在不停的蹭啊蹭得,他忙上前说了句得罪了,就搭起脉来,纵然他的医术绝对仅停留在自己受伤抹上金疮药,受风了喝点红糖水,但习武之人对脉象是否正常异常总摸得出,如今聂小青大乱的脉息着实吓到他了。情急之下想送她回开封医治,又担心这次小丫头被自己连累了也被通缉,思前想后,认定这处山洞人找不到鸟兽也平素不来,最稳妥的还是趁夜幕到山下寻个大夫过来。 “聂姑娘?是不是很难过?小爷去给你寻个大夫来,你乖乖的啊。”白玉堂给聂小青盖上兽皮被子,急急出去了。 而聂小青绝对此刻是不好过的,她感觉身上从内而外都是火烧火燎的,只有不停的蹭来蹭去才能让她舒服一点,大火在她体内继续烧着,她艰难的爬起来想找冷水给自己降降温,刚坐起来,便啊的一声惨叫,自腰往下哪里是人的腿脚,已经是大蛇的尾巴样子了,聂小青纵然知道自己已经是蛇精了,还是被吓到了,迅速缩到床脚,火烧的感觉继续蔓延,再一闪神,好了小青此刻完全是青蛇了,她仔细看着自己这个身体,哆嗦起来,渐渐得恐惧散去,至少她知道这是自己,再仔细看看,从尾巴哪里到身上,似乎鳞片失去了光芒在一点点的随着她的抖动和蹭来蹭去变得龟裂破碎,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蛇蜕皮?动物世界现场直播版?也许是因为法力的缘故,待她变成蛇之后,只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完成了蜕皮的生理过程,全新的皮肤青翠欲滴,那颜色让聂小青甚为着迷,体内的大火似乎也熄灭了,她再凝神调息了下,就一片青光散去恢复了人形。 她算着这天的日子,努力回想动物世界里都是怎么介绍蛇类的这种生理期的,但毫无头绪,只能祈祷最好是几百年一次。猛然间她才领悟到,自己是现了原形的,若非白玉堂担心自己去找大夫了,这还不是惊悚片啊?以后万一?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外面脚步声已近,聂小青只好躺下装死,总之先把眼前的事情应付过去再说,之后的事,改天得专程问问朱浩,既然朝夕相处了好几百年总该知道这个生理期的规律吧? 大夫摸了摸聂小青的脉息,有点乱,但是典型的伤风症候罢了,再打量下白玉堂,年轻后生一脸焦急,不禁八卦的想着八成是年轻人背着家里私奔的,小两口不懂医理,太过紧张,也不好就此点破,只将自己随身药箱里治伤风的药拿出几包给了白玉堂,“吃了不碍的。” “可是……”白玉堂刚想说,见聂小青睁开眼睛样子比方才精神许多,再一搭脉,比方才也祥和许多,于是稍稍放下心来。 “之后去当铺之类的事我自己去就好,你乖乖待在这里,”白玉堂一面吹着药,一面嘱咐,“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当心,刚才的样子,小爷还真以为……” “以为我要去西天了?”聂小青眨了眨眼睛,接过碗喝干了药汁,“放心,师傅给我算过命,那绝对是能活几百年的老妖精。” 白玉堂此刻也顾不上说什么背晦不背晦了,聂小青又有力气和他斗嘴说明是真的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