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继续开口说道:“早朝刚上不久信使便来了,十万火急,五百里加急由陈宇所在的甘州传来。陛下见此直以为还有什么喜事儿呢,自然是当庭观看。但将黄布拆开来之后,里边是一块沾满了血污和泥污的布片。应是陈宇的衣摆吧,上边没有其他过多的言语,只有这么寥寥数十字的一首血诗。嗯,据说陛下当时愣了良久,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之上,失声痛哭了起来。他丢在一边的布片由太子亲口宣读了一遍,接着太子也哭了。之后的事情你应该能够想象得到,兵部被痛骂了一通,光裁撤的人就有数人。现在还在的人正在往北边打听具体情况呢,咱们长安第一个热气球长安号已经开往北方边境。至此早朝匆匆结束,后续的情况还不甚清楚。不过,为父认为,也差不多了。”长孙无忌的每一句话,就像冰魄银针一般,深深地刺进了儿子的心中。
长孙冲默然低下了头,向着长孙无忌行了一个礼,便悄然回自己的小院子待着了。
远在宫墙的另一边,李二正在发着脾气,他从没想过,陈宇可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在回宫的路上,他一脚踹翻了几个拦路的太监,骂骂咧咧地向着后宫走着。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也就是三省的头头们,一个个地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走着。
结果在去后宫的路上李二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换到太极殿工作了。但碍于面子,于是将众人又领到了他的书房,崇文殿。
“李君羡,去查,立刻派人坐长安号去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远在甘州,有瓜州与玉门关拱卫的甘州!居然还能出现这种情况,还有,不论陈宇生死,定要将他带回长安城!”李二愤怒地将一个杯子摔在了地上,对门外的近臣李君羡命令道。
接着,他的头转会到了众人的脸上,不无杀意地问道:“你们认为呢,究竟是哪儿的问题?东突厥?西突厥?伊吾?高昌?薛延陀?土谷浑?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但对于李二的问题,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
最终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平时最能动脑筋的房玄龄,房玄龄也是可怜,自从大家都知道他喜欢动脑筋开始,就无节制地使用他,上一次李二这么恐怖的问他,那还是要到了玄武门事变的时候了。
房玄龄整了整衣衫,站起来躬身答道:“陛下,臣有几点不明,如若这几点解释不来的话,那陈宇的事情,就更不清不楚了。”李二不耐地摆了摆手,房玄龄见此情况接着说道:“其一,陈宇手中亲卫皆为精锐,而且身上佩戴着数量不少的爆炸武器,哦,热武器。如果这样都能突破的话,臣只能认为是薛延陀以及土谷浑大部袭击甘州了。这为一个疑点。其二,城防坚固,刚刚被贬了的甘州刺史成仁重大家都熟悉,他也曾形容过甘州城,而且还有三千城防,一城百姓。能在这种情况下攻城的,还要再加个正在内乱的西突厥。其三,陈宇就算再不济,他也可以用黑珍珠号热气球逃跑的,但他显然没有或者没用。这着实令人想不通。其四,张亮的玉门关并没有同一时间传来破城警告,这也是其中奇怪的地方。诸多地方想不通,即使是有谍子,臣都不认为陈宇会丢了甘州,连命都丢在其中。而且就信上来看,及其匆忙,甚至连叙事的时间都没有。另外,其中孤军奋战那一句值得人深思啊。臣认为,还是等李将军将具体事件调查清楚,才能下结论。”洋洋洒洒一片话,说的触目惊心!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太敢说话了,尤其是房玄龄最后那一段,简直就是杀人诛心一般。
唯有面带哀戚的魏征,此刻猛然站了起来。
“对!此事干系重大,必须严查!陈宇这么多保命措施,每一条他都可以逃生,甚至守住城池,全歼来犯之敌。缘何他会写出那样的诗句,他的忠心、傲骨全部都在里边了!这一首诗写的何其匆忙,又何其痛哉!我大唐失去了一根未来的柱石人物啊,他还那么年轻!臣以身家性命相请陛下,严查此事,不论查到谁,斩之!”这个时候没有了附议的声音了,众人都知道,不论是什么人做的,那一定是朝中有人的。现在表态,实在是有些失虑了。
但李二恰恰还就吃这一套!一副君圣臣贤的状态,在崇文殿上演了起来。
就在他们聊天的同时,程家的小厮快步跑了回来。他手中拿着一张纸,泪流满面地推开了程家的大门,奋力向着后宅跑去。
“赵四!你干嘛呢?不要命了是不是,那是后宅女眷住的地方,你小子跑什么跑?站住!”一名老程的部曲见此情况赶忙追着去阻拦,但是他还没追上呢,就见赵四扑通一声跪在了主母崔夫人的面前哭了起来。
崔夫人见此情况微微敛眉,并没有骂赵四什么。自从陈宇的一番言论之后,家中的主人们对下人已经很好了。虽然不能说平等看待,但是相互理解还是可以在心中做到的。看着面前哭得直抽搐的赵四,崔夫人也是十分心痛的。她柔声问道:“赵四儿,你有什么事吗?可以和主母说说,是谁欺负你了?”
赵四现在连都抽了,嘴巴一咧一咧地含着不停流下的泪水哀声道:“那啥,那啥!主母!少爷,少爷他战死了!”说着就哭得趴在了地上,呜呜的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崔夫人瞬间感觉到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昏暗,一下后仰,晕倒在了陈宇为她制作的摇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