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顾昭蘅不由得在心底埋怨了那祸水几句。
虽说……她心底明镜儿似的,这根本怨不得钟远琛。
钟远琛从不曾招惹过旁人,纵然是她,也挑不出错出来。
脑海里划过少年清朗英气的面容,顾昭蘅气鼓鼓的想,那她也要任性一次,就要怪他!
定北候府里,一心一意钻研兵书的钟远琛蓦地打了个喷嚏,直把一边儿守着的小厮吓了一跳。
“不知她可曾让家中长辈责罚,若是安然无恙……我才是要给生生气死了。”庄婧眉眼间满是不愿。
庄府与承恩公府往来虽不多,可到底同在京都,又皆是世家大族,也是听过些风声的。
承恩公世子有多宠爱姜丽娘,庄婧亦有所耳闻。
“你担心那些作甚?”顾昭蘅失笑,“阿婧若当真想知道……不如亲眼去承恩公府瞧瞧?”
庄婧闻言,猛地摇了摇头,好端端的,她是得了失心疯才要去。
“我可不想为着这点子事,多见她一回呢。”庄婧轻声嘟囔了句。
“有我在,你怕她作甚?”顾昭蘅不解,“姜丽娘可从来都是避着我走的。”
更何况……喜欢去茗茶坊的,可不止阿婧一个,还有她呢。这现成的由头都有了,顾昭蘅很想去给自己出一出气。
从前因着姜丽娘意图谋害她一事,帝王震怒之下,她自然没能落得好下场,杖责三十又幽禁庵寺,养尊处优的公府贵女哪里受得住那样的日子?没过上多长日子便故去了。
可……顾昭蘅到底是不甘的。
她何错之有,又何其无辜。
钟远琛原也非她所选,那些事情当中,唯一她脱不了干系的,大约便是当年的少年郎,的的确确是为守大梁的万里河山而死。
唯有此事,是她顾昭蘅亏欠钟远琛的,却也与姜丽娘无关。
“阿蘅,你是怎了?”庄婧秀丽的眉微微凝,清澈的眸里满是关切,“是不是她对你不敬,惹你不快了?”
从前她家阿蘅虽也看不上姜丽娘的做派,却也不至于此。
可她家阿蘅素来明理,故而只能是……姜丽娘又不知是何时得罪了阿蘅。
顾昭蘅一怔,眼底蓦然漫上了几分酸涩只有阿婧,从来只有阿婧,最清楚她的执拗。
“我不喜欢她。”顾昭蘅嗓音闷闷的,眸光微垂的模样分外委屈,“我半点不愿见她。”
这个人的存在,总是会让她想起那段日子。
庄婧手忙脚乱,心疼极了,“呀,好端端的怎么又要落眼泪了。从前可不曾见你这般爱哭。”
“好了好了,不愿见便不见,有什么打紧的?”庄婧又叹道,“原是我不好。”
本是想说些乐子给顾昭蘅,却不想平白惹了她难过,庄婧只觉得分外愧疚。
早知她家阿蘅会如此不待见姜丽娘,她才不会提起呢。
“阿婧……难道不觉得是我不好?”
庄婧理所当然道:“自然不会。”
她家阿蘅已然那样好了,她怎么可能会觉得她不对?
顾昭蘅看着眼前鲜活又自得的小姑娘,心底轻松了几分。
她本也无错,阿婧自然也无错,那错的……想来,也只能是“祸水而不自知”的钟远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