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本也不愿同你说这些无趣的东西。”太后眸光悠远,又隐隐地透出了几分痛惜来,“可是昭蘅,皇祖母当真无人可以说起了。”
她是不肯对着儿子儿媳说起这些的。
太后很是清楚那二人的性子,若是教他们知道了她的心事,为着不让她过分烦扰,他们是定会出手的。
不论是给姜家旁人机会也好,还是隐晦提醒她的兄长也罢,到底都是些让人费心劳力的事情。
太后可不愿意。
但这小姑娘不一样。这小丫头同她也算亲近了许多,又很是听话,想来也不会不顾她的想法把这些说与皇帝皇后听。
且……她也实在是顾不得那许多的事情了。
顾昭蘅愣愣地瞧着自家一辈子大权在握、满是威仪的皇祖母难得的露出了些脆弱来,心底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
她……不愿见自家老祖母这副模样。
她的皇祖母,原本就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她才是合该威仪天成的那个。
“那皇祖母只管说与孙女听,”顾昭蘅眼底透出了几分坚定来,“皇祖母放心,孙女定不会说出去的。”
太后点了点头,颇为欣慰。
“哀家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年幼时也算懂事明理,哀家那时候还以为,他是可以撑的起一个正在走向没落的家族的。”太后缓缓道,“可如今,姜慎实在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
他若是当真爱重亡妻,当真疼爱这个亡妻留下的女儿,便更该严加管教姜丽娘。
即便不愿姜丽娘被世家规矩所束缚,那也不该在她行事荒唐又不管不顾旁人死活时都不出手。
这般下去,被姜慎与他心爱女儿所累的,又何止是姜家的百年门楣?只怕是姜丽娘自己,也得生生的被她的性子拖累死。
可这事情倘若真到了那无可挽回的一步,又有谁有法子来救他们?
太后可是从不愿意为着那点子小事出手的。她给承恩公府的,已然足够多了。
她所惦念的,其实也并非承恩公府,而是当年她的父亲心心念念想要撑起的姜家。
“皇祖母莫要难过。”顾昭蘅眼底划过了几分自责,“说起来也是我不好。若非、若非我为着一己私愿,也不会在宫宴之上为难姜丽娘,那事情,或许也不会这般难堪。”
“与你何干?”太后却缓缓摇了摇头,她轻轻摸了摸顾昭蘅的头,目光慈和而温暖,“昭蘅,你做得不错。”
顾昭蘅霍然抬眸,满脸不解:“皇祖母……”
“她的性子摆在那,不是你也会是旁人。这个时候,与其是旁人出手,倒还不如是你。”
至少,太后明白顾昭蘅不会在宫宴上对姜丽娘如何,哪怕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你待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太后叹了口气,“那日你本都已经打算放过她,是姜丽娘自己头脑不清醒,硬是要撞上来的。哀家虽年纪大了,眼睛却还是够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