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水烹茶，说起来是风雅，可却得赶在化雪前，一点点的从花瓣间收集，着实不是个轻松活计。

她原也不是个那般目下无尘之人，又何苦附庸风雅，还白白让底下人受罪，这赔本的买卖，顾昭蘅可不喜欢做。

清竹似懂非懂，眼底划过了几分水光，能在她们公主身侧侍奉，可真真是这宫里顶好的福气了。除却顾昭蘅，大约没人会如此在意她这等小小的宫婢。

顾昭蘅一瞧便知那小丫头是又想岔了。但清竹性子从来跳脱，她也懒得为着这点子小事纠正。

左不过……想岔与否，也并不算太过重要。这人总是在她身边的，一日日相处下来，便是糊涂几分，亦是幸事。

做人本就难得糊涂。

“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顾昭蘅颇为好奇，她往年也不曾让身边人去做这等卖力还不讨好的事儿，清竹又是如何想到的？

清竹眨眨眼：“公主果真神机妙算。”

顾昭蘅：“……”这算哪门子的神机妙算？她身边这个原本颇为伶俐的小丫头今日是怎了。

瞧着顾昭蘅那复杂难言的神色，清竹抿唇笑了笑，这才一五一十地说了实话：“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日奴婢同清云姐姐一道时，听着了仿佛是几个新来的宫人嚼舌根，只道三公主果真不愧是京都有名的才女，果真是风雅极了。”

“奴婢心下奇怪，便唤了她们来仔细盘问，这才知道三公主早几日便常在梅林当中搜集雪水，用以烹茶，据说滋味奇佳。”

清竹越说越是激动了几分，这风雅与否……她自是不懂，但自家公主是个爱茶之人，怎能、怎能没尝过雪水烹茶？

她同清云一拍即合，两人轮流带人去积攒雪水，为的便是给自家公主一个惊喜。虽说是冷了些，也颇为辛苦，不过倒是不曾觉得难捱。

听罢了全程的顾昭蘅满脸莫名，一时竟不知要从何处开口了，难得温和道：“我若想要，又怎会不开口？”

“你们又是在何处遇上的那几个宫人？”

顾昭蘅本能的以为此事不对，京都……又何时有过顾和蕙的才女之名？

她那三皇姐的确是颇有几分灵气，可若单论才情，那是万万比不过二公主顾和姝的。

顾和姝容貌妍丽，性子柔婉，又有才情，纵是她不大爱出风头，这声名亦是传扬了出去，京都谁人不知二公主文采出众。

纵是新来的宫人不知规矩，要议论公主们的才情，那也该是说二公主顾和姝才是，怎会说起顾和蕙来？倒似是刻意一般。

清竹微愣，不知顾昭蘅缘何问起这个来，还是老老实实道：“大约是在御花园南角。那地方平日人来人往，奴婢当时还曾留心过，只是那两人瞧着实在眼生，又道她们是御花园里洒扫的宫人，一时也难辨真假。”

顾昭蘅心底暗自记下了，又摇了摇头，无奈道：“罢了，既是一时寻不到，那日后留心就是了。”

清竹点了点头，“奴婢省得了。”

本也是她同清云那日走得急，才不曾追着问清楚，如今觉察了疑点，心底正有些过意不去。

这可是她和清云身为大宫女的失职，她自然是想要快些寻到补救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