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无清竹在，她这日子怕是要比从前更难过几分。

顾昭蘅待她再好，那也是主子。清云谨慎，时刻记着自己同顾昭蘅的身份，半点不敢僭越。

清竹却不一样。

私心里，她是把清竹当妹妹看的。

从前不当值时，清竹总是围着她问上许多事，有些是清云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她却半点不在意，每次都当清云说的话是金科玉律。

相伴多年，清云只觉得自己当真算得上幸运。

且……今日那些事，顾昭蘅并不曾吩咐清云不要外泄，她自然是可以透露给清竹些许，也是省得日后清竹不知轻重，冲撞了那位钟公子。

清竹哀哀直叹气，“我前回便以为公主不大对劲儿。这、这可真真是麻烦。”

“清云姐姐还不如不说与我呢。”

清云只点了点她的额心，难得露出了几分这个年纪的姑娘家本该有的俏皮样儿来，“这等事，我自是要拖你下水。”

她们都是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原也是没什么不一样的。这样的事，清云自是不会抛开清竹。

清竹自是明白她的意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一时间又有些枉然。

“清云姐姐，你今日瞧着那位钟公子如何？”清竹颇为忧虑，微垂着眉眼问道：“姐姐看人的眼光向来是比我好，可觉得他会待公主好？”

清云蓦然愣了愣，钟公子好与不好，原都不是她们这些人能议论的。清竹在宫中亦有多年，自是不会不知道这些道理。

她大约……不过是太过在乎顾昭蘅。

“定北候府满门功勋，钟公子想来也不差。”清云嗓音柔缓，安抚了清竹两句，“且太子殿下同钟公子私交甚笃，你我虽不知钟公子如何，但也该敬重太子殿下的品行。”

清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太子殿下待皇后娘娘与公主都极好，那位公子若是不好，太子殿下大约也不会强逼着自己与他相交数年。

见她露出了笑模样，清云却无奈地摇了摇头，与她说得清清楚楚：“宫里有太后、皇后坐镇，又有陛下一心护着公主，谁又能轻易糊弄了他们去？”

清竹应了声，一迭声的直认错，“好姐姐好姐姐，这回、这回是我说得不对，姐姐可莫要取笑于我。”

清云自是不会那般做，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重重弹了一下清竹的额头，在她懵懂不解的目光里叹气道：“在我面前便也罢了，那些僭越之言，可是万万不能在旁人面前透露伤分毫的。”

清竹哪有不应的道理，清云待她，向来是极为用心的，也只有清云会这般不辞辛苦的提点她那些事。

清竹入宫时年纪尚小，性子又生得跳脱了几分，是以没少在教引嬷嬷那吃挂落，以至于后来被指派到正阳宫时，她是怕极了。

原想着做个杂役，不到主子们跟前儿露脸，大约也能平平安安，可却不想天上掉下了个实心的馅饼，把她一下子给砸得晕头转向。

那可是正阳宫，在那地界当差，大约每日里都要见着各宫娘娘，说不准、说不准还能见到当今圣上。

清竹只一心以为自己要小命不保，她那会子哪里有幸能得见安皇后，自然不晓得安皇后待她们这些奴婢也很是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