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灵早就知道她一心求死了,所有刚才他最想说得其实是“找死不成?”,但转念一想确实如此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为什么!”女鬼林婉静嘶吼道,眼神绝望,“为什么不杀了我?来啊,给我个痛快啊!”
但是张道灵却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叫上张缘一就此离去,女鬼林婉静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陷入了癫狂,她猛地冲向地底,居然直奔地脉。
她早就与乌云山的地脉连为一体,既然张道灵不肯成全她,那她就打烂这地脉,当时候山河动荡,地气外泄,洪水暴涨,天崩地裂,别说是人了,就是鬼也难以活命!这个地方就会变成一个无人之地,一块死地,谁都不敢靠近。她就是要让这乌云山地界内的所有生物全部与她陪葬!
张道灵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轻叹一声,“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
右手虚握,一把紫色长剑出现。
清梦,大千世界!
天地
转换!
天河夜转,高高的苍穹上银河转换,二十星宿依次排列分布;银浦流云,无数星子璀璨夺目、耀眼夺人,仔细一看这二十星宿居然全部反了方向;玉宫桂树、明月皎皎,一轮明月大若玉盘,悬于夜空之中,光照天地,炽若骄阳。
玉盘大月中有玉兔捣药,有人影斫桂,有桂树之上许愿符悬挂,叮叮当当,有仙子翩翩起舞,衣袂飘玦,又有寒宫坐落,琼楼玉宇,气象恢宏。
又有四大神兽镇守四个方位。
玄武,镇守北部,主管斗宿木獬、牛宿金牛、女宿土蝠、虚宿日鼠、危宿月燕、室宿火猪、壁宿水俞,一头覆盖整个北方星空的黑色老鼋,老鼋双目闭阖,沉稳不言、不怒自威,背上盘有一条腾蛇,滕蛇吐着信子,竖瞳射绿光,让人不寒而栗。
朱雀,镇守南部,主管井宿木犴、鬼宿金羊、柳宿土獐、星宿日马、张宿月鹿、翼宿火蛇、轸宿水蚓,朱雀火红的翅膀上燃烧着熊熊火焰,朱雀展翅翅膀覆压南方星空,将半边星空都点燃,只有粒粒星辰在火焰中闪烁光芒,如同在火焰中燃烧的金子,又像被打碎了的琉璃瓦,耀眼夺目。
青龙,镇守东方,主管角宿木蛟、亢宿金龙、氐宿土貉、房宿日兔、心宿月狐、尾宿火虎、箕宿水豹,青龙在这些星宿中不断穿梭,庞大的身躯头从一颗星宿中钻出,身子、尾却衔接另外的星宿,如同在大海中遨游,粗壮的尾巴一甩有大量的星辰寥落,东方星空如同下起了一场金色的大雨,又如同烟花绽放,马上消散重归星空。
白虎,镇守西方,主管奎宿木狼、娄宿金狗、胃宿土雉、昴宿日鸡、毕宿月乌、觜宿火猴、参宿水猿。白虎左前脚踩觜宿火猴,右前脚踩参宿水猿,后两脚分别踏奎宿木狼和娄宿金狗,腹下是胃宿土雉、昴宿日鸡、毕宿月乌,白虎咆哮,西方星空震荡,星河破碎又圆,如同梦幻泡影。
但是由于星宿全部反转,朱雀飞往北方,玄武坐镇南方,青龙游走西方,白虎奔袭东方。
又有银河横挂苍穹,如同彩炼,将天幕一分为二。天地黑白两色,围绕正中心的紫薇星旋转,四象也随之转换方位。
而这一切只有张缘一、女鬼林婉静还有这片天地的主人张道灵才能看得到。
张缘一看得天旋地转,强烈的窒息感从苍穹压迫而下,仿佛要将他的全部心神压碎、元神击破。一个心神不定,踉跄后退了两步。但是接下来的一幕才是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低下头脚下是一片无
边无际、深不见底、深暗幽邃的汪洋大海。
大海平静如水,没有片岛屿陆地,却能容得下三人的悬立。如同明镜的海面映照天上所以星辰,映照天上所有星宿,四方神兽也不例外。在这里所有的星宿终于都位列其位不再反转。北玄武,南朱雀,东青龙,西白虎。比起天上若隐若现、虚幻空蒙,海洋下的四方神兽,仿佛若有实体,让人触之可及。
又有银河彩炼,在水中横亘,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真假难辨,水中却没有明月皎皎,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金色鲤鱼,大过四方神兽,大过天上玉盘明月,在水中悠然游曳,如梦幻泡影,身上时有金光阵阵、光晕蓊蓊郁郁。鱼尾微微摇动就有星河涟漪而动。
每一片鱼鳞就像一个镜像世界,每一个镜像世界里又有不同的物象,有御六气而游的道袍仙人,手持仙剑拂尘,白发飘飘,仙气十足;有背负书箱,面容枯槁,单手负后,手持书卷迎风而立的青衫儒士;有席地而坐,嘴中念念有词,默念经文的金袍袈裟和尚,头上悬有一页金色佛书;有身骑大宛良马,手中一杆混元长枪,面色威严,冲锋陷阵的沙场将军;有满面珠光,腰缠万贯,金饰麟麟的中年男子,面色微笑,一掷千金;有老妪缝衣、女子拈花、顽童嬉笑、天子高堂……数不胜数。
一时间鲤鱼变幻万千,带动海水是不是发出微弱的光。
他仿佛去往了月宫看仙子起舞,舞殿冷袖;见痴人斫桂,倒了又起;见玉兔捣药,痴心妄想。又如入江海,化朱雀振翅飞舞,变青龙遨湖四海,成白虎踏虚咆哮,幻玄武镇守一方。不断在金色鲤鱼的鱼鳞中穿梭,仙人,读书人、佛僧、将军、巨贾、老头、顽童、天子、首辅……形形色色的人生,光怪陆离的世界都给他过了个遍。抬头与低头之间,张缘一竟是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天上还是水中,星辰在天也在水,天幕星斗,苍穹入海。是这天地错了,还是他错了?梦幻泡影的是这个世界,还是他?是假象?是虚妄?是真实?还是这才是世界本来的样子。但是这些又重要吗?真的有必要弄清吗?
如此一个张道灵,竟是把天地倒转,把日月颠倒,偷天换日,甚至他所临摹出来的日月星辰竟然胜过了真正的日月星辰,谁言天地间天要在天,水要在水,在这里天与水就是一物,就是不分彼此的共生!
张缘一如同一个喝醉酒了的流浪汉,摇摇欲坠,他拍了拍脑袋,嬉笑怒骂,“都是戏子,都是玩笑!”
说完坠倒在地,一醉不醒。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