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城或者说曾经的苏家城。
在苏家城的正中心,有一道幽蓝幽蓝的光晕出现,从中走出一位身材挺拔修长的男子,这男子身穿一件蔚蓝色的长袍,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随意披散竟是完全不输女子,长长挂到腰间。剑眉星目,眼神熠熠生辉,幽幽得像一泓清水流淌其间。
但是此刻的他明显有些疲倦之意,衣服上也有许多褶皱层层叠叠,他手上拿着一柄通体红色的极细的长剑,那红色不同于寻常的艳红也并非血红,更像是一种熔岩般,烧红的木炭般的高温红。
若是此时有识得名剑的人一定能认出这把剑,仁道之剑——湛卢,“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
名剑榜排名还在帝道之剑赤霄之上的名剑。
湛卢从古到今都只有一位主人,而提到那位主人的名字,江湖之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就是被奉为江湖第一人的洛澜清,同时也是九官之一坎官。
“立身正固,内含玉润,外表澜清”形容的就是他,虽然形容上来是一副清秀,温润如玉的样子,但是江湖之上却没人敢轻视他丝毫,他还有一个外号“杀力第一人”!一身从未有过败绩,哪怕是在九官之中依旧如此。
洛澜清上万年来,除了练剑,就是游历江湖。管管这里的小门派,拔掉这个魔教分支,关照关照一些皮厚了的老朋友。就是凭借他一己之力,逼得魔教窝在迦南岛不敢光明正大逾越半步。
苏家出事的时候,他就赶来了,但是等他赶来时已经晚了,苏家全族尽数被屠戮。为此他追杀那人上万里,马涛临死前说的那道巨大的剑光也就是他。但是那人一直逃遁,完全没有要打架的意思,洛澜清虽然擅长杀人,但是对于遁行望脉一事反而不太擅长。
那人一下子变成黑雾,一下子缩小成一粒芥子,又是飞禽走兽,水鸟鱼虫的,搞得他好不烦恼。虽然他也剑斩了几剑,但是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巨大的伤势,也就是砍断了一条胳膊,这些东西对他们这个境界的人来说不过是转眼就能恢复的事情。最后他遁入无尽海域,哪怕他一剑劈开了万丈海域,但是还是让他逃走了。
洛澜清此时重新回到了苏家上空,“嗯?”
苏家上空的怨气全部被人处理干净了,他微微一掐指,虽然他不擅长这类事情,但是普通的推衍还是不在话下的,微微一笑,“原来是御花匠啊,难怪这手法有些熟悉呢。”
能够在水陆道场里又有道家的手法,也就张道灵喜欢干这些乱七糟的事情了。
他从空中落下,看着苏家祠堂,虽然尸体都被处理掉了,但是还是可以依稀看到里面的残留的灵气气息。
他走向中心,蹲下身子用手指微微捻动了泥土,突然大喜,“还有活口!”
这个结果令他大吃一惊,他当时赶过来时看到整个苏家都被一掌夷为平地,也没有仔细探勘,再加上不想让眼前的凶手逃走就急着追杀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活口。而且看这样子,应该是用了十二地支阵来掩饰气机了。
他又掐指一算,站起上看向西南方向,目光深邃,“看来要去珠宝镇看看老朋友了。”
当今玄陵皇帝名叫朱璋,年号洪武。
洪武二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历经千辛万苦,在外远游一年的的张缘一终于回到了珠宝镇,离去的时候大雪纷飞,回来的时候依旧是。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雪后的珠宝镇好凄冷啊,一层层的厚雪覆盖在小镇上就像积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几人从村子的南门入口进入小镇一路北上,路过破庙,路过客栈,路过桂花树,路过烛水河,路过市场,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静得可怕!
万籁俱寂!
终于到了家门口,墙上的对联早就泛黄发白,片片凋落。推开门粉面扑尘,那些堆积了一年的灰尘,直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木头气味。也不过就是一年没有回来而已,这些东西就都像老了十岁一样。
张道灵在鼻子前拍了拍空气中的灰尘,轻轻咳嗽了两声,“今天先把家里打扫出来,其他的事情晚点再说。”
张缘一点点头,说着就带着苏酥去里屋找打扫的器物了。
就这样,几人忙碌了一下午,终于把屋子收拾出来了,哪怕是冬天还是出了一身的臭汗。张缘一也不管这么多直接就着冰凉的水,洗了一个澡,一边洗一边浑身发抖,又是运转功法,蒸汽升腾!
等到一切都收拾完,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张缘一看着外面的天色,赶紧去厨房烧了一些饭菜,因为有好些日子没有做饭烧菜了,几次下来失误极多,味道总是把握不好,就连火候都控制困难,看来是真得在外面养尊处优了。
连续失败了好几次,总算是做出了一份稍微满意的饭菜,但还是距离他的巅峰水平差距巨大,几个人都吃得不是很合心意。
也不管这么多,吃完饭张缘一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出去了,他一路小跑,来到烛水河。此时天还在下雪,大片大片的雪,一粒粒地坠入河水之中。
他站在河边扯开嗓子大声喊道:“许一凡!许一凡!我回来了!”
河里有一道飞快疾驰的紫色身影从不远处冲过来,就像是一道在水中疾驰的箭矢!又是一个惊艳绝伦的腾跃,许一凡从水中一窜而起。
“张缘一你还知道回来啊!”许一凡见面就是捧凉水洒向张缘一,虽然是生气地说出来的,但是脸上却全是笑容,新月眉弯。
她又一个转身踏水就坐在了那块石板上,“说是不是第一时间来见我的?”
张缘一也拖了鞋子,坐在了旁边,如今他已经是一个修士了,对于寒冷受冻也不像以前那么难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