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了气,牛皮纸袋打在身上“咚”地一声,男孩还是嬉皮笑脸,抬头:“不算疼。谢谢哥,嘿嘿。”
战眉忍着怒气,手揣进白色外套口袋里,有些不耐烦,“都说了我不是你哥。”
他打开牛皮档案袋,上面是复印过的明信片和短信记录,明信片上印着他的家庭住址,图片信息处却一片空白。
不同于寻常明信片,没有图画,没有邮票粘贴处,只有一行孤零零的“新礼街1号。”
“新礼街1号。”辛畏再一次读出这个地址,手指也怜惜地摸着这行字,连眼神都变得柔软起来。
只是柔软之中,又隐匿了几分痛苦。
或许我比你还要记得清楚,这个地址。
这是家。
是我没有走过的童年。
他没什么耐心,飞快扫了几眼后面的A4纸,短信的截图——
我:?
回信是,面谈,速归。
之后的就是这个旧仓库的地址报告了,地址是他打的电话,按着声带,所以他看到是他惊讶,很正常。
辛畏的眼里突然没了光,好像在这段时间里,只有他跟战眉说话时,眼睛才是笑得。
至少看起来还有几分开心。
战眉也察觉到他的目光突然黯淡下来,嘴角如他当时一般抿成一条直线,清刻俊逸的侧脸透着年轻的活力与死气。
他这样想着,眉头紧紧皱起。
或许他自己都没想到,眼前这个口口声声叫他哥的人,是除了红叔成嗔与姚远二人之外,他唯一思考过的人。
不管他当
时承不承认,他冷酷如此,那时对他却已经上心。
后来到了云南,陈掩被他带走时,他说——
“却是为了这样一个外人。”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渐收紧,战眉却隐约听到了骨骼收紧的声音——
是颈骨!颈骨被捏住了!
“咯吱咯吱。”
他直接急疯了,“弟弟,别冲动!”
那头却突然愣住,“弟弟?”良久后却还是松开了手。
“看在我哥的份上,姑且放你一马。”他一下松手,陈掩摔到地上,咳嗽不停。气息一直被封闭,如今刚刚呼吸到新鲜空气,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结合成嗔的回忆,当时陈掩突然发出本能的求救,“姐!”
“姐姐——”昏过去的前一秒,她不知怎么,一瞬间竟泪流满面。
而远在云南另一边的成嗔,此刻心脏却突然收紧,“疼。”
有眼泪从眼眶掉落,砸在地上,她突然跌坐下来,“辛畏,陈掩。”
“姐姐在。”
她抬头,不知道战眉追上他们没有?姚远也别出事,因为陈掩离不开他。
他们四人怎么来的,就要怎么回去。
“姐?!”辛畏本来缓和的脸色如今变得目眦欲裂,他冷笑道,“你也配?”仿佛是刚刚压抑下去的黑暗面再出来,他对听筒那头的人说,“告诉姚远,拿命来换。”然后嗤笑一声,挂掉电话。
战眉惊出一身冷汗,他倒不是担心陈掩,而是刚刚辛畏的声音……
所有细节,只要稍微推敲,便是万劫不复——其实辛畏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而已,遭到魔魇吞噬折磨至今,那种痛苦……
他们甚至不敢去想。
刚才弟弟的话,一直萦绕在成嗔心间,当时他看着战眉,眼睛空洞失焦,仿佛已经没什么留恋——
“后来分开。我们就再也没有你们一家人的消息。后来,我就想着,我再也不要找到谁了。”
“我再也不想思念了。”
“姐姐走了,你也走了。”
“后来到了组织里再遇到,也是缘分吧。”
十年心结,一朝打开。从前的往事都可以一笔勾销,可现在呢?她该怎么弥补他心上的伤口?
尖刺拔下,恐怕只剩空洞。
她记得那个说法,若是被仇恨操纵
了太多年地人,一朝得以报仇雪恨,数十年地仇恨抽丝离去之时,那人便也不会苟活了。
多么可怕。
她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弟弟身上。
如果可以,所有痛苦她来替他忍受,所有罪责她来替他承担。
她只希望他好好生活,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下,坦坦荡荡地行走,百岁无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