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夭愣住是因为突然意识到到此情此景下自己似乎有些多余,林夭愣住则是没料到在两人撕破脸后许言轻还会如此不知死活的扑上来,至于许言轻……
她觉得自己前世今生两辈子的面子都要因为这一扑丢光了!
她心里狼狈不堪,自觉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只好闭上眼一心一意的装死。谁想导致这一难堪真正的罪魁祸首不肯放过她,音量都拔高了三个度:“看吧!我就跟你说靠近沈钺有用……友情提示,离得越近痛感越弱!”
许言轻:“……”
“我都扑到他身上了你还想怎么近?”她十分无语,恨不得穿回几分钟前掐死那个鬼迷心窍的自己!
许言轻骂完系统,在装死和醒过来之间犹豫两秒,毅然决然选择了前者。
手臂下的小腿肌肉明显紧绷,沈钺垂眸看向地上形似生死不明的人影,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条缝。
他想不通许言轻这番举动意欲为何,总不能是想与他重修旧好吧?两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过了,但凡是个心智正常之人,都不会再抱有重归于好的妄念,但……
虽然明知不可能,他心念还是止不住一动。
与此同时,系统一惊一乍的声音骤然在许言轻耳边响起,直炸得许言轻眉毛忍不住一跳,气急败坏的在心里叫道:“你是不是因为我拒绝做任务故意报复我啊?”
“没有没有!”
系统激动的都快破音了,说话的语气和语调都耳熟得要命,许言轻一怔,下意识想起了不久前沈钺对她的好感度达到百分之三十五的时候,系统也是这么个表现……果然!这一念头刚在她心里闪过,系统高昂的声音便穿破了许言轻耳膜:“好感度!沈钺对你的好感度达到百分之一了!”
“……”
“……”
“……”
许言轻上下嘴唇张张合合三次,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最后终于用一种堪破红尘的语气有气无力道:“百分之一而已,你能不要激动的跟任务已经完成了一样吗?显得你忒没见识。”
忒没见识的系统丝毫不觉得脸红,反而拔高音量道:“这不是普通的百分之一,这是你完成任务途中的一大步!你想啊!沈钺都不打算杀你了,离爱你还远吗?”
许言轻:“……呕!”
她在心里假呕,对系统的说辞不以为然,就差把“胡说道”几个字刻在脑门上,然而冷静下来之后,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被系统说动了。
书上说魔头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圣人却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抗在肩上,可见人类对恶人的接受度普遍很高,由此推己及人的想,许言轻对已经黑化的沈钺的要求也不会太高。
刚得知沈钺身上有重生光环的时候,她想的是只要不被沈钺发现就行了;被沈钺发现
,且那人一门心思又想着要杀她的时候,她想的是离这个人远远的就好了;暂时离不开沈钺,怀里的小香炉也不像最初那般是不是就会刺痛她一下的时候,她又想着跟之前比起来她的生存环境已经好太多了……等到沈钺不仅不再时时刻刻想着杀她,甚至好感度还有所上升的时候,她又得寸进尺的想着说不定沈钺还能再抢救一下……
她就像一只被放进温水的青蛙,亦或者扑火的飞蛾,因为见识过沈钺极致的恶意,所以对方稍微表现出一丝善就迫不及待的试图再次扑上去。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许言轻闭着眼唾弃自己,心想大抵人类都是这样的,明知身后有恶鬼在追,心里想得也不是一直跑下去,而是找一个地方藏起来,自欺欺人的寄希望于恶鬼眼神不好,或者自己运气爆棚。
许言轻现在就处于一种自欺欺人的状态下。
她抱着沈钺小腿的手臂紧了一点,心道一旦沈钺把她踢开,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缠上去,若沈钺没有……她就……
她就……
她眉目间流露出一丝茫然,她又能怎么办呢?
她只是逃无可逃的猎物罢了,而猎人无论是放过她还是吃了她,都不能她能决定的。
猎物在陷阱中瑟瑟发抖,明明是自己不知利害,却还期望猎人是个好人,然后……
在西沉的落日中,猎人弯腰抱起了自己跑进陷阱的猎物。
“我带她去那边。”沈钺低头跟仍在地上坐着的林夭打了声招呼,后者通情达理的眨了下眼,身子往右侧了侧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许言轻其实没想过沈钺会把她抱起来——在她的设想中,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沈钺冷漠的挣脱她——当着林夭的面,他总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总而言之,即使是在她最胆大妄为的梦里,也没想过这个时期的沈钺会抱她。
她甚至怀疑自己之前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做梦,梦里沈钺咬牙切齿的告诉她:“我恨不得第一次见面就杀了你”。
然而下一秒她就从幻想被强行拉回了现实——沈钺把她放在一块儿空地上,然后直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了她好几秒,直到许言轻心里开始打鼓才没什么语气的开口:“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只一句话便让许言轻雀跃的心脏瞬间冷却下来。
……可笑。她忍不住无声自嘲。
她睁开眼来,正对上沈钺垂头看过来的目光。
系统惩罚已经到了尽头,雷击的痛感在接触到沈钺之后急速褪去,此刻终于只剩了细细麻麻的被针扎时的刺痛,虽然难受,但也不算熬不过去。
许言轻掀起眼皮,在和沈钺对视的刹那突然意识到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看过对方了。
许是因为她半晌没动
静,沈钺有些不耐烦——他性子虽然不似林夭那么冷,但也很少如此明目张胆的把心情表现在脸上——他看着许言轻,烦躁不堪的把之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你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沈钺心里的燥乱几乎要穿破皮肉迎面将许言轻裹成一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只能坚持着把目光钉在许言轻脸上。
许言轻牙齿咬着唇内软肉,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移开视线转移了话题:“你不是去探路了吗?有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