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一清早醒来的温洱望着头顶的房梁有些愣神,尤其是一抓头发现旁边蹲了一个人,正两手托腮的盯着他看得时候。
……温洱懵了两秒,问:“你干嘛?”
叶潽不知道蹲在这儿看了他多久了,反正张嘴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声音,咳了两声才道:“我刚刚看见一只野猪从那儿跑过去了,黑棕色的,獠牙有这么长……你去帮我把它打回来,我给你做红烧肉吃。”
温洱皱了下眉,下意识反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叶潽回答的理直气壮:“我不想去。再说了,打回来给你吃的,我自己其实用不着吃饭。”
她说着扭头往屋外看了一眼,有些急,担心温洱再磨蹭一会儿连个野猪毛都摸不着,于是又推了他一把:“快点儿起来。”
温洱看上去不好相处,实际上还挺好说话,对叶潽基本上属于有求必应,所以眼下他也只是神色不明的看了叶潽一眼,果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不过洗漱的时候心里在想:算了吧……不想跟她凑合着过了。
不过话虽如此,温洱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打野猪了。
不晓得是整座明路山只有这一头野猪,还不走运的被叶潽惦记上了,还是因为全天下所有的野猪都长一个样,总之温洱慢条斯理的走了半天路后,就有这么一只黑棕色的、獠牙有这么长的野猪撞到了他枪口上。
就你了。他在心里对野猪下了死刑。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等他拖着一头野猪重新回去叶潽那间小木屋时,屋里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他试探性的绕着小屋外面走了两圈,又叫了一声叶潽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温洱终于确定了,叶潽不在。
————
阎道年来得时候叶潽正哼哧哼哧的洗锅。她嘴里哼着不着四六的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哼些什么,耳朵捕捉到身后的动静时有些惊讶,头也不回的道:“这么快就回……”
话未说完,叶潽已经看清了身后那人的脸,顿时更加惊
讶。
阎道年没有听清叶潽之前念叨了些什么,也不在意,目光绕着小屋看了一周,笑道:“原来你住在这儿啊。”
叶潽怔怔的“啊”了一声,像做坏事被当场抓获的坏人,表情茫然中带着羞愧。
阎道年没在意她的失神,只是笑了两声继续道:“最近怎么不去石碑那里了?我专门带了书要教你认字来着。”
叶潽拖长尾音又“啊”了一声,原本一片空白的脑子在这声提醒里渐渐完整起来,恍惚忆起自己最近应该都和阎道年在一起,他教自己识字,自己送他下山,等到再熟些,他就会约自己一起去山下的城里看看。
与此同时,叶潽脑袋里又有另外一半儿画面变得模糊起来,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水汽的镜面,无论如何都看不真切。
叶潽晃了下脑袋,还没来得及想起来自己那一片模糊的影子究竟寓意什么就听阎道年已经笑着向她发起了邀请:“城里有庙会,一起去看吗?”
……
虽然中间缺失了一些步骤,但最终阎道年还是如同设置好的那般向她发起邀请了。
叶潽想了一会儿,没想出拒绝的理由,索性就跟着他走了,只是走之前莫名其妙看了眼自己洗到一半儿的锅,心里隐隐有点失落。
说是庙会,但由于近来城里举办庙会的次数实在有点多,所以街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热闹,大多是一路疯跑的小孩儿,直愣愣的犹如一个炮仗似的直奔叶潽大腿扑上来。
叶潽表情无措了一刹,在那小孩儿扑上来的前一秒后退一步躲开了来,然后低着头跟全靠自己体重敦实才能紧急刹住车的小胖子相顾无言。
良久,小胖子说话了:“你一个大人,接接我怎么了?”
熟练的指责语气,跟平常家长哄骗他说“你一个小孩子,多看一会儿书怎么了”时一模一样。
叶潽许久没被人这样指责过,乍一听还有些稀奇,但她抿了抿嘴仍旧没说话,就这么低头盯着小胖子看。
一开始小胖子还能理直气壮的跟她对视,渐渐的,小胖子气虚起来,目光上上下下在叶潽身上扫过一遍,脑子里回忆起大人说过的话,犹疑道:“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说完又惊觉“哑巴”这个词不太好听,传到大人耳朵里怕是要挨打,于是又连忙改口:“你是不是不会说话啊?”
问完见叶潽还是之前那副模样,也不张口解释,心下确定了几分,少年老成的叹了口气,又重新摆出一副可惜的语气道:“唉,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哑了。”
小胖子短短五分钟内已经换了三副语气,且每一副都能学得活灵活现,以后说不定是个当夫子的好苗子,叶潽一直被束之高阁的心脏难得的活跃起来,忍不住想逗逗这小胖子。
于是在小胖子一脸
痛惜的摇了摇头之后,叶潽坏心眼儿的开口了:“不怎么。”
这是在回那句“你一个大人,接接我怎么了”。
不待小胖子回过神,又更加恶劣的道:“但是我怕你扑过来之后,把我的腿撞断。那我就得从假哑巴变成真瘸子了。”
小胖子入世不深,长这么大遇上的绝大多数还都是好人,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人如此恶毒,拿人家的体重做文章,短短圆的食指指着叶潽颤啊颤的,试图利用年龄优势占据道德高地,奈何敌人毫无道德感,瞅着他短短的一截手指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胖子更懵了。
但脑袋的混沌并没有影响他嗓音的洪亮,之间小胖子一招不成又换一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叶潽唇边的笑意原本并不明显,随着小胖子哭声渐响,却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并久违的感受到了人类这一物种的可爱之处。
她饶有兴致的研究正在“嗷嗷”假哭的小胖子,阳光从她背后洒过来,衬得她又圣洁又可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