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总是很担心。”凌晨带着抽噎声，“担心你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就是我啊，怎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凌云捧着凌晨的脸蛋，温柔的说道，“你这脑瓜子，什么时候可以灵光一点，尽想些有的没的。”

凌晨缩在凌云怀里，轻轻抽噎，到京城的时候，她已经看见很多次看见凌云心海之中的蛟龙字啊兴风作浪，只是那一点光芒尚未彻底湮灭，可是等黑暗彻底笼罩凌云的心海的时候，自己的少爷还是那个少爷吗？

凌云抱着凌晨，他不太会安慰人，最后一缕阳光被黑夜吞没，凌晨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铁柱跑过来大声喊道：“公子，吃饭了。”

凌云朝着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的抱着凌晨回到自己的房间，给她盖好被子，才去吃饭。

“这么大一个院子，也就住着咱们几个人，挺冷清的。”李铁花说道。

饭是她做的，家道中落之后，她总是要做些什么的，以前丈夫在的时候，家境还好，家里有厨子，倒是也不用她动手，后来丈夫去了，铁柱又落了狱，钱财散尽，只能自己做饭，算不上多好吃，但总是下得了口的。

凌云笑了笑，以前这里有很多人的，热热闹闹的，王府也没有那么森严的规矩，偶尔几个姨娘喜欢闹腾，义母也压得下去，总归是欢乐要多上许多的。

女子心细，在乎的时候又与男人不大一样，义母和三个姨娘之间争端不少，不过满门抄斩的时候，到底还是凌王的女人。

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义母和姨娘死得很惨的，凌云后来听管家爷爷说过，有些事情呢，总是需要讲出一些道理，总是要些公道的，“公子，是饭菜不合口吗？”

“不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凌云说道，“大夫说你应该多休息，这些天我尽量早些回来做饭，你多休息，过些时日，我再去买几个丫鬟，请几个厨子回来。”

李铁花摇摇头，“公子带我们来京城，又是供吃又是供住的，铁柱傻，不懂事，我这老婆子能不懂事吗？只是做做饭，没有什么大碍的，等有了厨子来，我再闲下来也好。”

铁柱就是一个劲儿的刨饭，他的世界简单而又纯洁，娘亲是最好的娘亲，公子是最好的公子，娘亲和公子要我帮着干活就干活，不让我做就不做，他们说的我又不懂，我安静吃饭就好了。

凌云摇摇头，“读书练字，总还是要会些其他事情的，伯母就不用管这些了，”凌云忽然一笑，“你要是真的闲不下来，或则觉得住着心里不踏实，每日在这院子走走，给花草浇浇水，也是不错的。”

凌云一再坚持，要他来做饭，若是他有事不能回来，那他们自己做自己吃就行，不用管他。李铁花点头，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的人，其实也很少了，她活了大半辈子，总是看得出年轻人有些藏不住的心事的，凌云自从到了京城，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寻常看不出来，只是有时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情绪，才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太对。

吃完饭，凌云便坐在院子里，铁柱跟着凌云坐在旁边，凌云问道：“铁柱以后想做什么呢？”

“跟着公子，娘亲说要报恩。”铁柱补充道。

凌云点点头，“铁柱以后要好好孝顺娘亲。”

“当然！”铁柱咧嘴一笑。

凌云看着身边这个傻大个儿，想起以前哥哥凌天和他也是这样坐在院子里，一起望着天空，说着童年的梦想，要是哥哥在，那该多好，凌云耸了耸鼻子，有些酸，到了京城，总是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怪自己记事太早，怪自己长大太晚。

“铁柱想要读书吗？”凌云问道。

铁柱摇摇头，凌云一笑，“那你想要做什么？”

“跟着公子。”铁柱憨憨傻傻的笑了，凌云也笑了，他想起以前和哥哥吵架，哥哥嫌弃他烦，凌云就跟在凌天身后。

“你不要跟着我。”

“我就要跟着你，我气死你！”

“你以为爹娘护着你，我就不敢打你吗？”

“那你先打我，我再去找义父义母告状！”

落败的总是凌天，无奈的凌天只能去外面买两串糖葫芦，一人一串，坐在假山上说着明日去哪里玩，要吃什么，什么都有，天上有多少星星，太阳为什么要下山呢，月亮怎么不会上山……

凌云掏出两串糖葫芦，一串自己吃，一串给铁柱，两个身影，一个高大，一个显得瘦小一些，李铁花站在后面，看着这两个人，多年积郁的心情也好转了一些，有些人，只是见过几面，他就总是能让你觉得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