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阳光正暖,这晃着晃着,陆清欢大有昏昏欲睡之意。
半睡半醒之间,她莫名的发出一声轻笑,好像稍微能理解当年母亲的心情了,她心里怪陆晚秋么?
年少时不懂,可如今她怪。这也是她26岁这年才在心里萌芽出的恨意。
一个集才情与美貌于一身的女人,最后因为情伤窝在这山沟沟里,死前连寿衣都没来得及穿。
何其凄凉,何其窝囊。
好一把蛊惑人心的摇椅,陆清欢低声自喃,躺久了还真不想起,她把一切罪过归于这把摇椅。
不然还能怎么样?去坟里把陆晚秋揪出来问问,她有没有为自己想过?但凡她为自己想过一点,哪怕悸动过一次,那她是不是不用遭那些罪?
不知不觉,心里那些委屈大有突破牢笼想要跑出来侵蚀她之势。
眸子里染了一层水润,陆清欢狠狠吸了一下鼻子,抬手扣住眼睛,纵使身边没有旁人,多年来那小心翼翼,没吃过没见过的自卑早已刻进骨血,生怕别人窥探到自己的狼狈。
她不着痕迹的揉了揉眼睛,眼泪这种东西最是没用。
年少时,她懂事,孝顺,那个脑子里听过的娇娇学芭蕾时,她大抵是蹲在灶台前玩着生火游戏呢吧。
其实,一个疑问一直困扰着她,就像久久不散的梦魇折磨了她多年,年幼时她不懂。
现在更不懂。她不懂陆晚秋纵然被小三挤下神坛,大可不必隐匿在这山沟沟里。
世界之大,难道仅有这贫瘠之地给她容身么?
绝不是。
想到这,陆清欢缓缓拿下扣在眼睛上的手臂,她点了根烟,视线落在远处,大片的秸秆泛着金光。
烟雾袅袅下是若有所思的眸子,她有点信了,信她非顾怀礼亲生。
陆清欢悠悠然起身,一只脚踩住摇椅弯起的弧度尽头,视线不情不愿的忘向那座“老屋。”空置多年,看起来一点人气没有,还有那么点阴深恐怖。
凝滞片刻,她轻叹“:妈,你大抵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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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回来后,院子里空无一人,他大声唤了几次“:清欢姐?看我给你买什么好吃的了?”
见没人回应,他突的反应过来,清欢姐应该是在睡觉。随即懊恼自责,真是脑袋不开窍,最后一个人默默准备起晚餐。
夜幕临近之际,陆清欢幽幽转醒,透过窗户能瞧见院子里忙碌的身影。
她揉了揉太阳穴,从枕头下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给祁三发了条语音过去。告诉他安全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