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挤到新奥阮的展位时,她看到硕大的宣传广告上写着:“招聘!英语教师100名!数学教师100名!”马依诺对新奥阮很有感情,她被新奥阮校长们的创业传奇所感动,刚上大学时,曾以能去新奥阮总部去学习为梦想,也在考研的关键时刻受益于新奥阮,所以尽力让自己不被人流冲走,驻足看了一会儿。新奥阮广告上招聘100名的意思是广纳贤才,只要是有能力、有激情、有梦想的人都可以来,不设名额限制。马依诺很喜欢新奥阮的文化,但是她并不想做老师,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那好不容易才提高起来的英语水平,不足以去教好英语,没投简历就走了。
马依诺被挤了一阵,觉得没什么遗漏的了,就离开会展中心,打算坐轻轨回学校。排队坐轻轨的都是双选会出来的学生,站内显然已经排不下了,队伍沿着轻轨站外的台阶蜿蜒曲折,顺着马路边昏黄的路灯一直拐到了另外一条街。马依诺突然觉得平时挤公交挤轻轨其实都算是幸福的事,因为,现在连能否赶在末班车停运前上车都不知道。马依诺终于找到队尾站好,就被喊了一声“学姐”,她定睛一看,竟是向她借笔的女生,就站在她前面。
“学姐,你也是嘉森大学的吗?”女生看到了马依诺简历上的校标。
“是的,我是法学院的。”
“我们也是嘉大的,我是学国际经济与贸易的,本科生。”女生指着前面几个人,都是结伴一起过来的。
“哦。我去蹭过你们的课,国际政策,褚教授讲得真好。”
也许是由于天色渐晚,望不到头的队伍让人莫名神伤,女生情绪黯然地说:“我们专业的那些课,国际政策,国际金融,国际投资,还有领导力和人力资源,我们学的时候,都有种错觉,以为将来自己一定会很了不起。”
一个看上去有些内向的女生,跟自己说了这么交心的话,马依诺一时不知如何往下接。女生说完,也为自己所流露的感伤觉得不好意思。两人搭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便各自心照不宣地玩儿起了手机,静静的等着队伍在夜的清冷中缓慢地向前移动。
终于,马依诺上了轻轨,向着学校进发了。每个人都被熙熙攘攘的招聘会和冗长的排队等待耗尽了体力,或坐或立或倚或靠,任身体随着车厢摇摇摆摆。
不知道是谁,用手机放起了毛不易的像我这样的人,“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还在人海里浮沉......”车厢里更安静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拥挤走动,大家都定定地静听着,仿佛生怕挪动一下脚步,都会听不清这淡淡忧伤的歌词。手机的主人好像也发觉了车厢里弥漫的情绪,默默地调大了音量,“像我这样迷茫的人,像我这样寻找的人,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列车在轨道上疾速行驶,窗外的霓虹广告忽闪而明亮,每个人都假装没有认真在听,也默契地假装不知道旁边的人认真在听,再后来,默契地假装没有发现别人吸一下鼻涕的声音是因为流泪了,也默契地不去分辨别人假装看向霓虹广告的眼睛是不是湿润的。
车厢之外,没有人会在意,这呼啸而过的列车里,装满了迷茫寻找的人,他们已经不知奔波了几场这样拥挤招聘会,怀着希望又带回了失望。而这满满一车厢又满满一车厢的莘莘学子,曾经都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天选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