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暴君芙宁娜!”
“打倒镇压人民的刽子手芙宁娜!”
“斩首法国侵略头子芙宁娜!”
狂风暴雨的呼喊声,淹没了草草搭起的刑台。
在刑台之下,一群群衣衫褴褛的民众,正以愤怒到狰狞的表情,仰着头狂热地呼喊着。
而他们的目光,都汇聚在刑台之上。
刑台的中间,矗立着一根木柱,柱子上有一个五花大绑的少女,少女衣着华丽,面容姣好,有着令人心醉的美貌。然而,此刻的她却已经泪流满面,似乎在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感到极度的恐惧和悲伤。
就在她面前不远处,矗立着一个刚刚制作好的断头机,这个不祥的机器虽然做工简陋,却在清晨的阳光下散发着松木的芳香——虽然这完全无法安慰到落难的王女。
在少女惊恐的视线下,高高的木架犹如是张开了血盆大口,上面高悬的铡刀就像是吃人的格格巫,正沉默地反射冰冷的阳光,随时等待着咯吱作响落下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似乎已经为时不远了。
身为这个小小公国的统治者,芙宁娜公主从登基的那一天起,就过着花天酒地的奢靡生活,挥霍着原本属于全民的财富,丝毫不顾贫民们饥寒交迫的苦痛。
更有甚者,在公国的人们响应意大利各地革命的春风开始起来反抗时,她毫不犹豫地在第一时间发布了最严厉的镇压命令,用自己帕尔马的军队以及自己从法兰西带来的卫兵,凶恶地对群众进行了血腥镇压,造成了严重的流血伤亡。
而且,她对意大利人民的“血债”,是世代相传的。
1796年,正是她的祖父,带着饥寒交迫连军饷都凑不齐的法兰西军队越过了阿尔卑斯山冲进了富饶的意大利平原,然后都灵、热那亚、米兰、弗洛伦萨……一个个闻名遐迩的富饶城市都落入到了法国人的兵锋之下。
在给意大利人带来“独立”的同时,拿破仑和他麾下的大军毫不留情地洗劫了这些城市,他用贪婪的铁腕从富饶的北意大利搜刮了一大笔财富,完成了他个人的原始资本积累。
在他自鸣得意的“征服”当中,有多少无辜的意大利人的血泪在悄然落下?
而今天,个人的血债,祖宗的血债,都将在这个少女暴君身上,血债血偿!
平民们推举出的临时法官,在刑台上用慷慨激昂的语气,宣读了他们曾经的君主的种种罪状,而他每宣读一条罪状,台下就会响起一阵愤怒的呼喊。
这些呼喊声汇聚在一起,犹如怒涛一样冲向刑台上无助的少女,而她除了流泪之外,已经再也没有了抵抗之力。
此情此景,似乎和1793年巴黎的图景一模一样。
因“革命”而诞生的皇帝,又何尝想到,在半个世纪之后,他未曾见过一面的孙女儿,又会成为革命的血腥牺牲品?
很快,临时法官宣读完了罪状,而接下来,就是简短的宣判了。
判决显而易见——
“死刑!”
随着这个简短的词语,群众先是一阵静默,然后在片刻之后,迸发出了更加整齐的欢呼。
“死刑!”“死刑!”
无论男女老少,同时都在重复着这个简短有力的词语,仿佛它有什么魔力一样。
一个统治者享受着无与伦比的权力和富贵,而当民众的怒火喷发而出的时候,ta也将承受火山喷发的恐怖,甚至有可能因此被烧为灰烬。
十分公平,不是吗?
在临时法官宣判之后,两个义军士兵解开了芙宁娜身上的绑缚,然后一人一边架起了她的肩膀。
接着,他们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毫不留情地地拉着芙宁娜,向着那吃人的妖魔机器走去。
而这就将是她人生的最后几步路了。
知道这一点的芙宁娜,剧烈地挣扎着,然而她孱弱纤细的身躯,又怎么可能能够匹敌身强力壮的战士呢?
很快,她就被拖到了机器下方,然后被强行地压着跪了下来。
“爸爸!妈妈!快来救我啊!我不要死啊!”已经泪流满面的芙宁娜,几乎声嘶力竭地呼唤着,期盼着来自于远方的奇迹。
然而,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奇迹又怎么可能发生呢?
少女的呼喊声,被潮水般的欢呼声所淹没,没有人听得到她在说什么,也没有人在乎她临死之前的遗言。
很快,她被迫把头放在了木制的平台上,纤细修长的脖子也随之露了出来……
而就在下一刻,高悬的铡刀开始缓缓滑动,接着在极短的时间内,它靠着地心引力所带来的重力加速度所拖动,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没有什么巨响,只是宛如西瓜被切开的一声清音。
一颗美丽,高贵,有着无限美好的青春年华的头颅,就这样带着无比的不甘,和她纤细的身躯分离。
在掉落在地的那一刻,她幽蓝的眼眸当中,仿佛还能够看到台下民众们那“大仇得报”般的狂喜面孔……
……………………
“啊!啊……啊!!”
芙宁娜公主,惊恐地喊了出来,然后睁开了眼睛。
她剧烈地呼吸着,全身冒汗,宛如是被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一样。
“啊……”一边呼吸,她还在发出惨叫。
“殿下,您怎么了?”就在这时候,卧室的门打开了,接着,女仆立刻走到了公主殿下的床边。
看着从小照看自己长大的女仆长,此刻的芙宁娜感觉她好像比任何时刻还要亲切。
接着,她一把抱住了女仆长,宛如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呜哇……”
“又做噩梦了吗,殿下?”看到芙宁娜公主这副模样,女仆长心疼地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地抚摸了她的背。
最近几天,公主殿下的睡眠质量非常不好,而她当然知道原因。
从几天前开始,一股暴乱的风潮似乎席卷了整个西欧,从巴黎开始,欧洲各个城市都发生了激烈的动荡,民众起来示威抗议,甚至筑起街垒,以此来向他们头顶上的君主们做最激烈的反抗。
而帕尔马这个偏远小邦,似乎也在悄然之间被卷入到了这股恐怖的风潮当中。
在短暂的间隙当中,伦巴底和罗马几乎都发生了动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