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忧随仆人一路来到了供皇子们玩乐的紫朝殿,来到殿门口便见六殿下搀扶着喝得醉醺醺的怜儿公主,六殿下看见她,便只是微微点头,已表礼貌,止忧也以此回应他。 止忧想着秦颜奇醉倒在殿内的丑态,悠哉悠哉的跨过殿门。进来后,哪知先见那家伙手拿琉璃瓷酒杯,自己倒酒,独自饮下,酒水洒在了他的衣衫上他也毫不在意,嘴里溢出的酒渍,他便用手随意擦去,也许是因为不知道止忧的来到,他才做出了这幅与平时简直判若两人样子,止忧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虽说秦颜奇诡计多端,可也没有十恶不赦,止忧在想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他的,毕竟孩童时,他也常与她玩耍,他知道止忧没有家人,便向当时的秦老爷请示,让止忧拜他为哥哥,那段时间,秦府上下的人一度都以为她是秦家的小姐。 当时的他挺好,倒是现在的秦颜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任何事情都要争最好,所有事情都要拿最好的资源,而正是这样一个把自己放在高位上的人,往往都会比别人孤独。 止忧走到他身旁,夺过他手中的琉璃瓷杯,杯中的酒洒湿了那片红毯,秦颜奇抬头看着她,摆出一张笑脸道:“你来啦!扶我回去。”止忧平视前方,没有与他对视,语气冷漠问:“你疯了?”空气一瞬间凝固,秦颜奇夺过酒杯,重敲在桌子上,酒杯没放稳,滚落到地上,他起身拽过止忧的手臂朝殿外走去,力气很大,让人无法挣脱。 幽暗的小路上停放着一辆马车,骑马的仆人见秦颜奇从殿内出来,立刻打起了精神。秦颜奇将止忧拽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来。 止忧认为一定是秦颜奇喝醉了胡闹,本想下车,哪知马车已经动了,秦颜奇又拽过她的胳膊,表情冷漠道:“你不想去找你的朋友啦?”止忧听完,乖乖坐下,她知道秦颜奇不会对自己这么好,如此轻易就带她去找她们,所以她索性问道:“秦老爷这是开嗯啦?是准备带我去什么地方吗?”秦颜奇默不作声,而后突然冷笑,任凭空气凝结在此刻,他便只管钓她上钩。 马车在幽暗的林间停下,止忧无奈下车,秦颜奇随后。这里四周漆黑却树林很多,白天看似山清水秀,而实则夜晚却犹如铜墙铁壁,这里的建筑都是把墙建的特别高且特别厚,基本和牢狱差不多。 秦颜奇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止忧的表情,待见她愣在原地有些吃惊时便问道:“这个地方你不陌生吧!”止忧点头。七年前,止忧被秦欲卿带到秦府,之后被安排到和一批想进秦府做兵的人一起来到着训练,规矩很简单,活下来的人留下。 这个地方很残忍,而建这个地方的更残忍,当年秦欲卿亲自把关,更甚定下一个残酷的要求,他要求每个活着的人互相残杀,而最后活下的人才算过关。 止忧清楚的记得,在杀了许多人之后,她本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而当那把长刀指向她,长刀的主人甚至说要与她决一个你死我活,可她已无力拿起沾满鲜血的匕首,甚至可以说她根本打不过眼前的大哥哥。她的手在发抖,那大哥哥举起长刀向她冲过来,直指着她的心脏,而她什么也不敢做,就站在原地,将匕首举在胸口前。明明长刀比匕首长,明明大哥哥可以杀了她,可当她睁开眼,那大哥哥却跪在自己面前,自己的匕首插入了他心口,大哥哥避开秦欲卿的视线低着头对止忧说她赢了,之后便没有了气息,止忧的手一直握着匕首久久没有离开,泪水夺眶而出,从这一刻开始她深深记得,即使从前她从没杀过人,可从现在开始,她也是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人,是一个背满了血债的人。 秦颜奇用黑布蒙住了止忧的眼睛,将她带入着铜墙铁壁的院子里,把她推进了布满机关的房间,她扯下黑布,扫视眼前漆黑的一片,小心翼翼的在屋里行走着,黑暗中一个声音问道:“是止忧吗?” “月牙儿?” 止忧听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朝那走去。“真的是你,秦颜奇没对你怎么样吧!”月牙儿冷声道:“没有。” 止忧拉着月牙儿的胳膊想带她离开,可月牙儿怎样都不肯动,止忧疑惑道:“你不想离开吗?” 月牙儿挣脱止忧的胳膊道:“想啊!” “那为何不走。” 她故做淡定,口气冷声道:“秦颜奇说了,你死了,我才能出去,否则你没死我出去了,那就是我死。” 止忧突然寒了心问“你要,杀了我?” 月牙儿自知自己打不过止忧,在秦颜奇说要她杀了止忧才能活下去时她便知,是秦颜奇想结果了她,她恨止忧,恨她为什么突然冒出来,在秦府和她一起生活,她恨为什么她的生死要由秦颜奇说得算,为什么止忧可以堂堂正正的生活在秦府,而她偏要比下等人还下等人的在秦府苟且偷生。 “其实你也想让我死对吧!” “是啊!”月牙儿从地上跳起,泪水一颗接一颗流下。 “为何?” “因为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抢走本该属于我一个人的活下去的机会,我真恨我自己为何对你心软,没有像七年前杀了我的好姐妹们那样杀了你,反而你活下来,我却给自己留了一条死路,你说你该不该死。” 面对快发了疯的月牙儿,止忧无力与她说再多,只是像她询问了陆彩的下落,哪知月牙儿说:“我杀了。” “你杀了?” “是啊!还挖了心脏,你想看吗?” 止忧掐住月牙儿的脖子,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月牙儿竟然如此心狠,忍心杀了一个小女孩。月牙儿趁着止忧出了神的时候,将藏在袖口里的匕首刺入止忧腹部,只见止忧慢慢蹲下,表情痛苦。月牙儿笑道:“秦颜奇说得没错,你的心软是害了你的武器。” 她笑得猖狂,为自己的偷袭而庆祝,也为秦颜奇低估了她而大笑,笑间,哪知止忧将匕首刺入她的心口,一刀毙命的地方,月牙儿满脸疑问,不敢置信这将死之人竟还能反抗,之忧声音冷淡道:“你只知道偷袭,却不知道被你偷袭的人敢来这里,一定是做足了准备来的,像你这样的兵士,就算现在不死,也会在战场上被杀死的。” 月牙儿泪水狂涌,瘫坐在地上,讽刺道:“这么多人为你而死,这么多血债,你是背,还是不背呢?”她最后笑时,声音已经非常虚弱,倒在了血泊中。 秦颜奇在隔壁的暗房里清楚止忧的一举一动,他咂咂嘴,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我秦家七年前一个下人陆云被毁了容貌和声音,死在牢狱里的事,竟是月牙儿你搞得鬼,该死、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