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乔以清的电话时,宋清瑜正在吃午饭,因为上午的戏一直没拍完,这顿饭一直被陈庆压到了两点多才开始,尽管已是饥肠辘辘,但宋清瑜还是立刻放下了筷子,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无人的树下,引得一旁的宋朝与阿容频频侧目。 “喂。”宋清瑜的声音也微微有些哑,大概是累的。 隔着听筒也能感觉到她的有气无力,乔以清不由皱了皱眉,她一向精力充沛。 “在休息?”这个时间点如果不是在休息,她根本不能接电话,原本也只是打来碰碰运气。 想也没想,宋清瑜直接说:“你猜错了,我在吃饭呢。” 似乎是笑眯眯的,为他少有的不机智。 可又哪能怪乔以清,原本就是他们错过了饭点,但剧组里这样的事实在多见,宋清瑜也没觉得这是多么了不得的事。 可听在乔以清耳中,便是陈庆的过错了,大热天的让她拍戏不休息也就罢了,饭都不让好好吃了,这便是他当初对自己保证的会好好照顾她吗?果然狐狸的话是信不得的。 在乔以清的温声哄劝里,宋清瑜有些不知所措的挂了电话走回去接着吃饭,明明没有什么呀,怎么突然哄起自己来了,宋清瑜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了起来。 一个身着铠甲,扎着长发的英气女将军就这样拿着筷子傻傻的笑着,坐在对面的宋朝一副吃了屎的样子看着她,只觉得莫名其妙,阿容也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她的清瑜姐姐。 两道犀利的目光让宋清瑜回过神来,看着他俩满脸惊诧,有些不好意思,装作很凶的瞪了两眼,可偏偏她现在高冷禁欲的形象早已碎了满地,阿容与宋朝并不害怕。 相反的,宋朝还用暧昧的眼神看了看她,“姐,是不是有情况啊,嗯?说来听听呗,到底是何方神圣这么有福气。” 宋清瑜装作埋头苦吃的样子,并不理他,被缠得没法子了也就一记眼刀送给他。 宋朝见宋清瑜这里打探不到消息,又去看阿容,作为贴身助理兼如同妹妹般的友人,阿容没道理不知道,越是这样想越是激发了宋朝体内爆棚的八卦因子。 可阿容又哪里是会告诉他这些的人,何况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宋清瑜同乔以清的关系到底到了哪一步。 “好阿容,快说来听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宋朝仿佛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的不妥,说罢还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去盯着阿容看。 宋清瑜瞥了一眼两人,眉心皱了皱,宋朝的想法并不单纯,只是她不愿挑破,很多事说开了便尴尬了。 阿容有些不好意思,一双含羞带怯的眼瞪了瞪宋朝,然后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夜戏结束回到酒店已是深夜十点,宋清瑜一边回复乔以清的微信一边想着如何向阿容开口,心里有些烦躁。 一不留神,字就打错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乔以清已经看到了她发过去的怎么办,还回了一个问号。 在心里想了想,宋清瑜决定向他请教,毕竟他的职场经验比自己丰富,人生阅历也更多些。 “剧组有个人可能大概对我的助理有点……” 话没说透,但聪明如乔以清怎会不懂。 乔以清靠在床上,看着她发来的消息,不由愣了愣神,倏而又笑了笑,主动和自己分享这些生活中隐秘又微妙的琐事,这算不算是又一大重大进展。 “影响到了你的工作?”虽则是一重大进展,可乔以清也没想到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又该如何回复她的消息,于是想了半天也只有这一句。 “才不是,”宋清瑜回得也很快,“我先理一下头绪,待会和你讲。” 宋清瑜有个习惯,如果她很烦的时候,一定需要冲一个热水澡,总觉得这样好像就能带走那些烦恼。 宋朝对阿容有些莫名的情愫,她早就看了出来,只是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和宋朝谈,于是一拖二拖,到如今阿容这个万年不开窍的傻姑娘似乎也萌动了春心,这本该是好事,可是在宋清瑜看来宋朝实非良配。 他年轻帅气,情商高超,会来事会说话,前途无量,可也实在太过于跳脱总让人不安,总以为看得透他的心,可透过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又发现其实根本看不懂那双明亮的深眸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他的深沉心思同乔以清也很不相同,让宋清瑜愈发觉得无措。 热水呼啦啦地冲过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然后瞬间变得通红,宋清瑜裹了裹头发才又拿起手机,她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大概将自己的所思所虑说给乔以清听,常常的一大段文字,自己看了都头皮发麻。 乔以清却坐在床上极有耐心地看完了所有的字,他就知道那个叫阿容的小助理在她心里不一般,只是没想到竟不一般到这种程度,连人家的感情都要插手。 “她对你很重要?” 看着乔以清发来的问题,宋清瑜不禁想了想,在自己的心里阿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入行的这几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宋清瑜自认看得多了,所以也就格外珍惜阿容的那份陪伴,也许不那么强有力,但却坚定温暖。 所以毫不犹豫的,宋清瑜回了一句:“很重要。” 乔以清从床上略有些沉重地爬起来,用晦暗不明的眼望着窗外的夜景,落寞又无味。 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心绪烦躁又艳羡,有些忍不住内心的冲动,乔以清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很快就被接通。 “很重要是多重要,比我还要重要。”单刀直入,一点不给人准备。 听着他幼稚又带着些诘问的话,宋清瑜不由得笑了笑,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吗?两个人对她的意义根本不同,叫她从何比较,不过他这是吃醋了吗? 她清脆悦耳的笑还是稍稍抚慰了乔以清的心,也没有非要她给出一个答案,终有一天有些话她会心甘情愿毫不羞怯地说出来,所以又何必步步紧逼。 “你要插手?”乔以清倚着卧室里的窗户,头有些越发沉重,大概是真的感冒了。 想了一下,宋清瑜决定好好和他聊一下这件事情,她并不确定自己要做的事情是否正确,对阿容亦或是对宋朝又是否公平,而很明显的,乔以清恰好是她此刻能求助到的最合适人选。 宋清瑜把事情大略地讲给了乔以清听,说完又有点后悔。 她的印象中乔以清向来冷清,几乎从不关注别人的私事,这样的事他又如何有经验?何况叫他一个事业有成的大男人给一个小姑娘的感情指方向,未免也太过于大材小用。 乔以清屈指在窗户上敲击着,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只是宋清瑜此刻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他此刻的动作,所以也就自然而然把他的沉默思考当做不快。 就在宋清瑜预备出声打断这诡异的安静时,电话那头的人出声了。 “清瑜,你的助理和那个男演员都不是孩子了,他们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同时他们也有权利自主选择未来的路。” 虽然说的不那么直白,可是很明显的,他在劝自己不要插手这件事,宋清瑜其实已经猜到按照他的性格他便会这样回答,询问仿佛只是为了确认而已。 “我知道。”宋清瑜回答的声音很低,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开口,她的心里纠结极了。 乔以清叹了一口气,知道她大约有些不太高兴,想了想还是说出口,“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知道你很看重她,可是清瑜,你不能替她做一辈子的决定,也不能从表面便断定一个人对感情的态度。” 其实很想把自己和她的例子也说出来,但好像又很刻意,乔以清按捺住那一晃而过的冲动。 回答仍旧只有一句我知道,宋清瑜知道这样对他是不公平的,把对宋朝对阿容的不满全部撒到他的身上,他又做错了什么呢?说的都是实话,而自己仗着的无非就是他的喜欢他的纵容。 “对不起,我可能有点情绪化了。” 听着她温软低落的声音,乔以清无奈地低低苦笑一声,其实大概可以猜到对此事她为何如此执着,只因害怕那个叫做阿容的姑娘从此又从她的世界离去,她又变成一个人孤军奋战,可一个人哪里又是那么容易离开的呢?何况现在还有他。 “宋清瑜,对不起这三个字不要轻易对我说。” 很多年他都没有这样连名带姓喊过她,最近的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宋清瑜仔细回想,也只记得五年前的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