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仁宇看着孩子们高兴的样子,说:“以后啊,你们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在院子里面玩,不用再担心那个老瘟壶来撵你们了!”
说完,他也开心地和孙子们笑成了一团。
桑和平和桑和顺都已经初中毕业了,这时,家里的面食馆早已经公私合营,不再属于他们家了。
哥俩待在家里没什么事情可做,就商量着一起报名,参加三线城市建设去了。
桑仁宇很舍不得他们,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嘱咐他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有空的时候就回家看看。
两个孙子走了没多久的一天,桑仁宇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仔细地看着院子里的葡萄树,枣树,还有长得笔直的两排白杨树。
突然,听到隔壁小儿子家的大门被砸的“砰砰”响,他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走到了院墙下面。
“开门!快开门!我们是从省城来的,赶快开门!”
紧接着又是一阵敲门声,大门上的铁环也随着“咣啷咣啷”地响。
桑仁宇不知道小儿子家发生了什么事,他想去看看,一想到要走出去很远才能到,就无奈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
正在这时,感觉到有个人从墙那边翻了过来。他抬起头一看,小儿子的老丈人老瘟壶正惊慌失措地骑在墙头上。
来不及细想,桑仁宇小声地说:“抱着白杨树滑下来!”
老瘟壶试探着抱住白杨树,一点一点地滑下来,然后,抱着白杨树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在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中,门在里面打开了。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开门?”
“家里的孩子还小,而且我自己的身体也不舒服。”是任金枝的声音。
“奥,我们是从省城来的。听说省城的恶霸地主任富贵躲在这里,我们要把他抓回去。接受人民群众的批斗,还要开公审大会。”
“家里就我们娘几个,没有其他的人。”
“我们是得到确切的消息,才大老远的从省城赶过来的,赶紧四处搜一搜。”
随后,进来很多人在院子里,房间里到处查看。
“队长,都看了,没有。”
“不会吧!如果没有确切的消息,我们跑到这里来干嘛!再仔细地看看!李主任,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躲到隔壁去了。”
“不会的,队长。隔壁的主人是前清时的举人,在我们红昭城可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怎么可能私藏恶霸地主呢?”
“奥,那就好!”
“队长,我们又仔细地找了,没有!”
“这就奇怪了,举报的人说的可是千真万确,怎么会没有呢?李主任,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回去了。以后有什么情况,希望你能第一时间跟我们联系!”
“好的,队长。一有情况,马上就和你们联系。”
一伙人走出了院门。大门紧接着关上了。
随即,两个院子里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压抑的哭声传来。
桑仁宇看到老瘟壶紧紧地抱住白杨树,坐在地上低声地抽泣。
他什么也没有说,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在当天夜里,桑仁宇离开了人世。临走前,只给大儿子桑子安留下一句话:一定要保护好弟弟桑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