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蓓的店铺刚开业，还做不到一周上新一次。王蓓就跟于墨签了临时约，大概是一个月左右拍摄一次，一次拍一天，每次拍摄需要更换的衣服套数视当月设计情况而定，但大致是两千元一天的标准。　　　　于墨完全不懂合约这个东西，索性让祁琛帮她看，等祁琛点了头，她才在合约上签了字。　　　　合同签好后的第一个星期，王蓓打电话联系于墨，说这周末准备出外景拍摄，问于墨有没有空。　　　　于墨自然有空，她还喊了祁琛和潘颖一起同去。　　　　自从上次争吵又和好后，于墨和祁琛的相处模式就发生了一些改变。　　　　两个人不再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相反，他们给彼此留够了充足的独处时间。　　　　早晨一起跑步、吃早餐，之后各自回宿舍，上午该上课的去上课，该去自习的去自习，各不干扰。　　　　中午一起吃饭，吃完饭又是各回宿舍。下午于墨去练芭蕾，祁琛或看一些外文专业书，或待在宿舍里打游戏。　　　　晚上又是一起吃饭，吃完饭一起去图书馆，然后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扰。图书馆闭馆后，祁琛再把于墨送回宿舍。　　　　相处的时间变少了，于墨和祁琛两个人自然更加珍惜能够一起吃饭自习的时光，两个人基本没有再发生过争执，尽管彼此的世界观和处事规则天差地别。　　　　但归根到底，两个人还算是平稳地度过了第一次吵架期。　　　　为了第一次的服装拍摄工作，于墨做了许多的准备。光是热门网店里的模特照片，于墨就不知道下载了多少份。　　　　把这些照片按照所拍服装的种类各自分类，在每个小类别里都归纳出拍摄该类服装常见的摆拍姿势，记好各种注意事项。　　　　于墨又找了各种拍照禁忌、适宜拍照的姿势、如何拍照显瘦显腿长等乱七八糟的攻略，看了又看。　　　　于墨觉得，她现在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业余水平的摆拍姿势“纸上谈兵砖家”了，就等实战检验理论了。　　　　周末，于墨素颜朝天就出了门，王蓓那边已经约好了摄像师和跟拍化妆师。　　　　外拍取景地点是G市南郊的小清新聚集地，里面遍布着各式家庭旅馆以及文艺清新风范的小店，整个区域大多采用不饱和的暖色调，看上去异常文艺。　　　　随便找一家店，截取一个角落就能拍出异常好看的图片来。　　　　几个人约在巷口的咖啡店里碰面，除了于墨这边的三个人，王蓓那边也找了三个人，摄影师Leo，摄影助理阿龙，跟拍化妆师萱萱。　　　　摄影师Leo是个高瘦个子的年轻人，大概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肤色很黑，大概是常拍外景晒出来的。　　　　摄影助理阿龙是个染了黄发、做了造型、甚至还纹了花臂的小年轻，于墨觉得这孩子可能还不到二十岁。　　　　跟拍化妆师萱萱应该至少有二十七八岁了，身材比较丰腴，穿着牛仔裤和短袖，脸上简单地涂了粉、画了不甚明显的眼线，后脑勺上扎一个低低的马尾，看上去不甚显眼，却很爱笑，眼角有细细的笑纹。　　　　阿龙打光，Leo拿起相机，先对着于墨排了两张，找了找感觉。　　　　王蓓凑过去，跟Leo一起看相机屏幕里刚拍好的照片。　　　　光线很好，很衬气色，屏幕里的于墨笑眯眯的，腰细腿长。　　　　Leo点了点头，王蓓就知道意思了：于墨还挺上镜，可以拍。　　　　王蓓就喊萱萱，让萱萱去给于墨化妆。　　　　萱萱毫不含糊地拖了一大箱子的各色化妆用品，在于墨脸上捣鼓了起来。　　　　旁边的潘颖看着萱萱的化妆箱，嘴里啧啧称奇：“把我卖了也买不齐你箱子里这些装备。”　　　　萱萱轻声笑了一下，一边手脚麻利地在于墨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潘颖聊着天。　　　　于墨觉得，大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以后，她才从萱萱嘴里听到了“搞定”两个字。　　　　这个时候，她只觉得自己脸上、脖子上大概是糊了一整层的城墙，她都怕自己一动就往下掉粉。　　　　站在于墨身旁的祁琛，脸上的表情只能用“一言难尽”这个词语来形容。　　　　于墨拿过镜子照了照，嗯，一看就是大浓妆，很有种“妖艳贱货”的感觉。　　　　于墨换了第一套衣服，试着摆了几个姿势。　　　　Leo整个人趴在地上，从下往上拍于墨，恨不能把于墨拍成两米八。　　　　这一套拍完，于墨凑上去看了看小屏幕。　　　　人美，衣服也美，和知名网红店里的模特差不多，但于墨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于墨抬头，看了一圈周围，又看了看正无奈站在一旁的祁琛，突然就发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人和周围的环境对不上。　　　　人——妖艳贱货；环境——小清新的文艺青年聚集地。　　　　妖艳贱货站在文艺圣地里，就好比白玫瑰花田里混进了一朵红玫瑰，小百花中间混进了一朵黑心莲，着实不搭调。　　　　于墨就犹豫着问王蓓：“要不要换一个妆容，换成小清新一点的心机妆？”　　　　王蓓看着照片琢磨了半天，觉得于墨说得挺有道理，连忙跟Leo和萱萱说了一声。　　　　萱萱就拖着化妆车过来，倒上卸妆水，开始一层一层地给于墨卸妆，然后又薄抹淡涂，给于墨上了个看上去很简单、其实到处都是心机的妆容。　　　　这次再拍出来的照片，感觉就对了。　　　　照片里的于墨或低眸或抬头，脸上的表情或轻笑或平淡，手里有时候拎着包，有时候拥着吉他，姿势或站或坐，整个人透出一股浓浓的文艺范儿来。　　　　尽管于墨觉得，这种文艺范儿应该改名叫装bility范儿。　　　　几套清新范的衣服拍完，就该拍另一个系列了。　　　　另一个系列是偏欧美范的，王蓓本打算自己上阵当模特的，好歹她以前是走妖艳范的，身量高骨架小气场足，临时改一改也能混混欧美风。　　　　但临上场前，王蓓突发奇想，先让萱萱给于墨画了个性冷淡风的欧美妆容。　　　　她觉得于墨身高是够的，腿又跟欧美人似的长得过分，除了气场弱了一些，其它条件都是蛮好的。等化好妆补一补气场，说不定能顺利撑起场子来。　　　　等于墨化好妆出来，王蓓就觉得眼前一亮，她想得没错，于墨果然很适合这种性冷淡风的妆容，整个人的气场一下子飙到了两米八。　　　　两米八的于墨拍起这个系列的照片来，眼睛基本不看镜头，脸上基本没有表情，整个人又酷又干练，长腿细腰，整个人攻气十足。　　　　Leo趴在地上，咔咔咔地不知道拍了多少张。就连潘颖都忍不住拿出手机，对着于墨拍了起来。　　　　一边拍还不忘一边调侃于墨：“哎呀，你要是早这么穿，我还找什么老钱啊，我就直接跟你在一起了。”　　　　于墨就笑了一下，右手捏着潘颖的下巴，左手撑墙，给潘颖来了个“壁咚”。　　　　潘颖脸红心跳地捂住了小心脏：“我的妈呀，受不鸟了。”　　　　王蓓看着这一幕，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她打算把这一套衣服拍成双人模式的，一男一女，一组男生壁咚女生，一组女生壁咚男生，同时体现这套女装的两个特质：既可温柔如水、又可攻气十足。　　　　王蓓凑近祁琛，试探着开了口：“于墨好看吧！要不要给你们来组情侣壁咚照？”　　　　祁琛正盯着于墨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闻言扭头看了王蓓一眼，没有说话。　　　　但他的意思挺明显的了：不愿意。　　　　王蓓毫不气馁，继续拐着弯劝祁琛：“别介啊，你要是不拍的话，我可就女扮男装上了啊。”　　　　祁琛顿时就皱紧了眉毛。　　　　王蓓继续趁热打铁。“我就各选一张照片放到网站上，剩下的图片都给你们。免费帮你们拍情侣照诶，你跟于墨还没拍过情侣照吧？上次去爬山我就发现了，于墨就不爱拍照。”　　　　祁琛敛眉沉思，脸上的神情有点儿犹豫。　　　　王蓓继续往上加码。“报酬也按两千一天结给你，啊，不对，结给于墨。这样于墨这一次就能净赚四千，你看怎么样？”　　　　祁琛盯着正拍照的于墨看，过了一会儿终于点了头。他觉得于墨今天很美，他很想拥着这样的于墨，把所有的时光都保存住，哪怕只能保存在相机里。　　　　于墨拍着拍着，一回头就发现祁琛不见了。　　　　她正四处看着，祁琛又出现在了她面前。　　　　于墨有点儿疑惑地盯着祁琛看，她怎么觉得祁琛好像又变好看了一点。　　　　祁琛笑着捏了捏于墨的耳朵。他天天在室外打球，最近晒黑了一点，王蓓怕他和于墨的肤色差异太明显，就让萱萱给他涂了薄薄一层粉。　　　　人变得白了一些，一白遮三丑，更何况祁琛本来就不丑，自然会变得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