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克夫(1 / 1)我是要当官的人首页

差点闹出人命,村里人平日即便私底下传的不好听,此时也都劝李老太婆,李老太婆哪能愿意,闻言反倒闹的愈凶,哭天叫低:“我老婆子命苦喔,好事做遍反倒落下口舌。”指着李虎媳妇质问:“你说说,我李家是缺你吃还是少你穿了,你打了碗,我这做婆母的说你两句就要死要活的,你跑到这寻死,闹这么大动静,是想叫全村人唾我这把老骨头啊。”    “我看,是不是也想逼着我这老婆子去死一死,反正我一把岁数也活够了。”说着就撑着地爬起来,颤颤巍巍地作势要往山坡边去。大儿媳妇赶忙拉住她,“娘别过去!您要是出了事,咱们做小辈得多伤心啊,想想三柱,您还没教会他叫奶奶呢。”    “你别拦我,我死了好如别人的意。”李老太推大儿媳妇,一边说话,一边看那边歪在地上的李虎媳妇,口中‘别人’是谁显而易见。    “娘,您别这么说,弟妹她就是一时想不开,三弟刚走不久,弟妹难免心中郁结,受不得委屈,您多迁就迁就。”    受不得委屈?温暖不顾程奶奶阻拦,再次开口:“李大婶婶话也说错了,三婶婶受不得委屈,哪能到今日才寻死?”    这话说的可是半点不留情面,李大媳妇被噎了一嗓子,李老太当时就黑了脸,“小孩子家家,哪里捡来多嘴多舌的毛病,当真是个没娘教养的。”    温暖没怎么,后面的程奶奶却火了,自己孙儿疼的要命,大夫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来,程奶奶正是心急□□的时候,李老太这句话就跟点了□□包的引线似的,“咋说话呢?你两个娘教养长大,没见少张嘴,少条舌头。”    程奶奶年轻时和李老太婆一个村的,互相知根底,当初李老太亲娘死了,她爹没隔多久就给她找了个后娘。    从小姑娘到老太婆,论吵架,李老太就没赢过程奶奶,此时被翻了旧账,气得头上冒青烟,实际上心里还是有点发憷,“我老李家的事,你少掺合。”    温暖先接过话:“这可不能不掺合,毕竟人命关天,咱们今天不仅要掺合,还得好好论论清楚。”    李大媳妇反应过来:“论论?你个小娃娃想怎么论?忒不知天高地厚。”    “暖丫头!”程奶奶一脸不赞同。李老太话说的不错,别人家的家事,外人何必多管,到时候人家一家亲,自己落不着好,反倒惹来一身腥。    只是,就如温暖所说,人命关天。她给了程奶奶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却不准备罢休,道:“当然是论你们老李家到底是谁……”她话音故意拉的老长,视线在李老太,李大媳妇身上一一划过,明明是个小孩子,仰头看人,却莫名有股威慑力,最后目光停在李老太身上,吐出两个字:“克亲!”    克亲!李老太脸都绿了,直气得要过来挠温暖,还是程奶奶眼疾手快,抓住温暖往自己身后一藏,顺手就给李老太整了一下,木钗绾起的头发都散了大半,吃痛的李老太哎呦一声,却还先被程奶奶骂:“老脸不要,连小娃娃都打。”    “小暖。”与村长一道上来,正好听见温暖说克亲二字,温故知声音中含着些制止的意为。“万事万物相生相克皆有理,然则人与人,男女老少皆是人,何来克之一说。”    “阿爹。”见是温故知,温暖赶忙小跑过去。    她此时整个灰头土脸,看起来真不怎么还,尤其是与她一道上来,此时正坐在一旁石头上的程小宝明显伤得不轻。温故知上下打量她一眼,手肘与两膝处泥灰最厚。拉过她一只手臂,就要挽起袖子查看。    “阿爹,我没事。”温暖将手缩回来。扬声道:“阿爹,神鬼之事,我们本不通其中玄理,亦不能妄下定论。”    经历了穿越,温暖一直认为这个世界是有一些事情无法用唯物主义的科学来解释,但她也依旧不相信人们口中普遍认为的神佛鬼怪。不过今日她还非以此说事不可。她看向正朝村长恶人先告状的李老太:“李奶奶也别说是因为打碎一个碗了,大家心里都清楚,你一再为难三婶婶的理由,不就是怀疑她克亲吗?”    不管背地里如何,反正明面上是如此,只要摘掉了这顶克亲的帽子,剩下的就好办。她看向村长:“村长爷爷,克不克亲,我等肉眼凡胎如何看的来?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出来的话难以服众,不如就找个内行人来看看,若克亲之说是真,也好让三婶婶远离李家,以免连累了李奶奶。若是假,便正好为三婶婶正名。”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李家这一家子都是难缠的,李村长巴不得将包袱甩开,温暖将法子递给他,哪有不接的道理,正了正身,严辞问李老太:“李老太婆,我且问你,你缘何说你三儿媳克夫?”    “我儿子都死了,村长你说缘何!”李老太亦挺起腰身,打定主意蛮不讲理。想到什么似的,又拉着袖子去擦那本来没有的眼泪,诉道:“村长,你也知我命苦,小时去了亲娘,临老又没了儿子,虎子我也是从小宠到大的,突然就没了,我这当娘的如何能不痛心。”    “不瞒你说村长,虎子刚死我就悄悄找人来看了。”她目光一转,视线一下钉在李虎媳妇身上,脸上都换了一副表情,仿若恨极了似的,咬牙切齿道:“大师说我儿子本是平安富贵命,偏生与她相冲,她命倒硬,死的却是我可怜的儿啊。”    说最后一句时又换成悲痛欲绝的模样,当真好演技。    温暖反正是半个字不信,但却有人信了,已经哭不出来,一直低垂这头的李虎媳妇猛的一颤,本来心里还存着针尖大的希望倏然灰飞烟灭,竟是找人看过的,虎子真是她克死的……    克夫二字一层一层在脑中堆叠,直到轰!炸开来,李虎媳妇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将围在面前劝说的人扫开,陡然蹿起来就冲向那山坡。    “李家嫂子!”    “快,快。”    “别跳!”    小小的山头上一瞬间兵荒马乱似的,就在那一刻,温暖仿佛不会呼吸一样,瞳孔一紧一张,脑海里都形成了同步画面,脑袋开花,皮开肉绽,面目模糊,全是血……    幸好,本来就站在坡边看戏的谢树根将她一把拉住。此时那看戏的心态也减了三分,偏头一口唾了嘴里的狗尾巴草,“李三嫂子可莫冲动,我看这事还没完。”    他看向村长:“村长,李老太这‘悄悄’说的好啊,咱们大伙都没看见,那还不是凭她一张嘴。”    李老太当即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旁边李大媳妇忙道:“你怎的能这么说,我娘心软,就是为了顾忌弟妹的名声,这才悄悄找人来看,一番苦心怎的到你嘴里就没好的。”    “就是,我也是一番好心啊。”李老太好像瞬间找回了底气,唉声叹着,似被人冤枉一样。    李虎媳妇目光呆滞,低着头看地,仿佛已经麻木了,也不再挣扎,谢树根把她交给旁边几个女人,一副无赖样道:“我又不是神仙,哪看的见你的心是好是坏,既然你说找人看过,找的是谁,报个名号出来,咱们这片地方,还没有我谢二哥不知道的人。”    谢树根在家中行二,一群狐朋狗友敬奉了雅称,谢二哥。道人名号这东西可不是没有一点文墨的村妇随便能起出来的,李老太背地里掐了一把大儿媳妇,李大媳妇心中亦叫苦不迭,锯嘴葫芦似的憋了半晌道:“是,是恰巧路过的高人,高人未曾留下名号。”    这样似乎也说得过去,可惜,她们这一番表现叫人不怀疑都不行。李村长冷哼一声:“高人是否已经走了,不知往何处去。”    眼看如此,李大媳妇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是,是。”    温暖瞅准机会,插话道:“这等云游道士怎可信,乱说一通,即便被发现有假,到时候人家也早就离开,连讨理都没处说。李神婆就住在咱们村子里,几十年通神鬼,怎不算高人?我看不如就让她重新替李三婶婶看看,村长爷爷你说呢?”    不用赌,温暖知道,李神婆是个好人。    李村长点头,也不打算追究李家婆媳俩之前是不是胡说八道,“暖丫头说的在理,就请李神婆来看看,若李虎媳妇命中克夫,你可将她从你家家谱上除名,若克夫之言全凭你空口妄断,念在你是长辈,又痛失亲子的份上,便不追究,只是今后不可再散布谣言,更不可因此迁怒于李虎媳妇。”    村长的话自是有分量,李家婆媳两除了点头说是之外,也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