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尧一走进来,就感觉到这一片被封锁的区域与其他地方的不同,这里尤其压抑。
明明是白天,室内的灯已经全部打开了,但这里却幽暗得如同阴曹地府。
层高过低,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天花板,无灯的角落里挤挤挨挨着许多浮动的暗影。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水龙头滴滴答答的漏着水,水滴砸在金属上的声音阴森地在整个空间里回荡。
走道设计得狭长又微微有些弯曲,正常人走在这样的通道里心理不自觉就会产生压抑的感觉,耳边还有撩拨心弦的水滴声忽远忽近的传来,任谁都会把心底的恐惧放大吧?
君尧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走在这种环境里时受到的影响。她当然是不怕的,但架不住这具肉身是正常的女孩子,这点恐惧感还是有的。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鬼气,带着血腥气撩拨着君尧的鼻腔,让她忍不住伸手扇了扇。
说来也怪,君尧扇走了鬼气,几丝极其微弱的仙气便飘荡过来,撞在君尧身上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能救命的浮板,努力、尽力、全力缠了上来,扯着君尧往前走。
君尧盯着胳膊上的仙气,挑了挑眉:这是在求救?
呵,她倒要看看,是哪位神仙比她还倒霉,掉到人间以后居然差点被鬼气给吞噬了!
君尧顺从的跟着仙气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角落的阴影团。
拐弯的时候,君尧随手抓了一个阴影团出来,问:“怕我吗?”
阴影团瑟瑟发抖:“怕……”
“那就实话实话。”君尧靠墙站定,没有继续往前走,“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本来想蹭点鬼气涨修为的,谁知进来了就出不去了。”阴影团显得有些委屈:“这鬼气这么凶猛,整天呼啦到处跑,吓都吓死鬼了!谁愿意在这里呆着啊。”
君尧短暂地无语了一下:“……鬼是吓不死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阴影团:“……”呵呵,您还挺幽默。
“你们都是困在这里出不去的?”
“嗯,进来的鬼越来越多,角落都快站不下了。”
君尧默默数了数,忍不住咋舌,这数量可不小啊,这玩意要干嘛!
“知道这鬼气是什么东西吗?”
阴影团一顿摇晃,大约是在否定认识它:“每次经过都是乌泱泱的一片黑风刮过,速度快,势头猛,我不敢看。”
“那这仙气呢?”
阴影团有些卡壳,“什么仙气?”
君尧挑眉,怎么,仙气已经弱到小鬼们都感受不到威胁了?
“如果您说的是外面的那股仙气,那是为了封闭这里的鬼气不外泄产生的,具体从哪里来我也不清楚,我只是鼓起勇气穿过了那股仙气来到这里而已。”
君尧松开阴影团,“去躲着吧。”
从她刚才的对话中,君尧依旧不知道鬼气从何而来,但她能够确认这位倒霉的神仙在竭尽所能的阻止这玩意跑出去祸害人。
刚才从外面看,仙气已经包裹不住鬼气了,可见这位倒霉的神仙大概是快要扛不住了,所以仙气一撞到她立刻求助。
想到这里,君尧直接从口袋里抽出一只朱砂笔,抬手就往墙上画符,口中念念有词:“……以符为阵,收!”
墙上的红色符箓陡然像是活了过来在墙上旋转,红光蔓延变成一个功德金光密布的法阵,禁区里的浓郁黑气肉眼可见的被法阵吸住,不断收拢吞噬。顷刻间禁区里的浓郁鬼气被法阵吸收殆尽,阴暗的环境得到改善。
墙上的日光灯管明晃晃地亮着,墙上的斑驳、地上凌乱的脚印,一切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黑气还在从禁区深处不断往外溢出,又不断被法阵吸收干净。
君尧顺着黑气的来处,悠闲地往里走,手上像是团毛线团一样搅动着,让黑气在她手中乖顺的变成一个黑乎乎的“气”球。
君尧一路走到禁区深处,这个狭窄的房间里充斥着最浓郁、血腥味最重的鬼气,用头发丝就能想到:在这里。
咕噜。
地上滚来一个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君尧的鞋子,停了下来。
君尧低头去看,黑气实在太过浓郁,她一时间居然看不清楚。
但君尧没有深究,反正顶天就是血肉模糊的脑袋、残缺不全的人头、露着白骨的胳膊腿这种她完全不害怕也不在意的东西。
君尧抬脚直接把那个未知的东西踢开,朝她弥漫的黑气有了一瞬间的停顿,又继续前进的脚步,就像刚才的停顿没有发生一样。
君尧挑挑眉,似乎刚才她的行为让某些东西有些意外啊。
君尧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按动的瞬间原子笔忽然放大变成一把金光闪闪的刀,她顺势朝森森鬼气用力一挥,浓郁的黑气径直被她砍出了一片坦途。
嗯,阴司判官的武器果然好用,就没有鬼不怕判官的!
君尧视线穿过坦途,准确的落在房间尽头的供桌上。
供桌原本摆着的东西全部不见,只有一个穿红挂绿的木头玩偶坐在上面,胖乎乎的样子看起来像个葫芦娃,有些憨态可掬。
葫芦娃垂着头,似乎感觉到了君尧的目光,它机械地缓缓抬起头,一双泛着邪恶红光的眼睛对上君尧,僵硬的下巴开开合合,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君尧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个葫芦娃……她认识的!
这不是从前摆在她床头的那个小东西吗!
她不记得自己从哪里得到了这个木头玩偶,一直嫌它丑却又不舍得扔。
它后来忽然不见了,君尧还以为是她不小心碰掉了,被搞卫生的阿姨扫走了呢。
谁能想到它居然黑化成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