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想和本王退婚?”皇帝一走,靳舜便又回到刚刚的话题,他的脸上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带着零星的笑意。
此时天已经渐晚,晚霞正好,大片的火烧云下,他穿着素白鹅黄的衣衫,由着落日斜阳从他的侧身轻拂而过,温柔地让人感到些许恍惚。
木琬很清楚,靳舜这幅作态不过是装地久了,已经成了习惯,以至于从骨子里都带着虚伪,哪怕只有她一个观众,也将这幅温文气质拿捏地正好。
这就让木琬有些许不解,靳舜为什么要将自己装作这幅样子?要说靳舜出身皇家,为了不引皇帝猜疑,收服民心也就罢了。但是靳舜一个异性王,这个王位不过是因为对社稷有重大贡献,皇帝为了表示嘉赏封的荣职,是没有皇位继承权的。
在盛雨寒的模糊记忆中,三年前,靳舜还不是靳王,只是一个刚刚中了状元的平民。在那个时候,东寰与千越国的战争正处于决胜阶段,东寰节节败退,处于下风,当时才不过十七岁的靳舜冒死献策,立下军令状,皇帝看完他的计策后,最终决定殊死一搏,冒险采用这个几乎没人看好的年轻状元的计谋。
最终,经过八天八夜,东寰以微弱优势惨盛,也是因此,靳舜一举封王。而这几年来,靳舜为东寰赢得大大小小的战役更是不计其数,他不是将军,不上战场,只在京城朝堂上挥斥方遒,便能用兵如神,在危难时刻为东寰争得两分转机。
这次东寰与西陈的战争,本来不会这么快结束,但因为靳舜的奇诡计谋,趁着西陈新帝登基用大量人力扰乱西陈国内,挑起那些皇子本来就不安分的狼子野心,才让西陈内乱,前线供给不足,东寰加大打击,才将西陈一举拿下。
在木琬看来,皇帝不是个肚量狭窄,多疑愚蠢的,不说靳舜是个军事大才,就算是为了安稳民心,靳舜没有重大过失,皇帝必是不会动他的,所以靳舜只要本分一点,说这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也不为过。
但让木琬觉得奇怪的是,靳舜这个人太本分了,或者说,太完美了,在众人眼里,他挑不出一点过错。一个完美无缺的臣子,绝不是一个好臣子,因为你没有制肘他的任何办法。
就像在盛雨寒的原定命轨中,靳舜抛弃一个女人按照常理来说怎么都会损伤他的形象,但是没有想到他硬生生靠冷暴力把原主逼成个疯婆子,最后干净利落地退婚,反而收拨了一众同情。
难道靳舜天生戏精?或者强迫症到不允许自己身上出现污点?木琬是不信的。
除非他……
想到那个可能性,木琬不由得摇了摇头,她真是有些多心了。
一个平民出身的王爷,就算在百姓心里的形象再好,拿什么去造反?皇帝可没有给靳舜兵权。
“不是靳王想与本宫退婚的吗?本宫全了靳王心愿,靳王不感激本宫,反而来质问本宫作甚?”木琬将靳舜询问退婚的话反问回去。
木琬的话要是稍微语气重些便会让人感到不舒服,但是她却用一种撒娇的语气说出来,明明是噎人的话,因着她的小女子作态,倒多出了几分俏皮可爱。
靳舜果然没有不悦,盛雨寒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克制规矩,极有贵女教养的,此时乍见木琬这般宛如撒娇的灵动,心莫名地软了一下。
昨日在公主府中,木琬的冷淡疏离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一袭水蓝衣裙,出尘淡雅皎如月光。如今他眼前,木琬则是换了一身墨绿的对襟直领褙子,梳着交拧盘着的少女发髻,暖红的霞光为她白净的脸上扑上粉黛,五官娇俏,撅着小嘴,可爱地让他想搂进怀里。
她似乎有许多样子,相差甚大,却都让他喜欢地紧。只是他之前从未注意到。
靳舜突然觉得若是将这个多变的女人娶回家中,花时间去了解她的每一面,日子定会十分有趣。
“本王何时说要与雨寒退婚?”靳舜轻笑,折了一支浸染上霞光的牡丹,走近木琬。
是,你不是来得及就被我敲晕了吗?
木琬在心中吐槽,怎么不把这货敲成傻子。
看着满眼柔情的男人正准备将那朵大红的牡丹别在她的发髻上,木琬连忙后退。
她现在可是穿着墨绿色的衣衫,这货非要给她别大红花在脑袋上干嘛?
大红配大绿,你审美跟祖宗学的?
还没等木琬开口拒绝,那支牡丹就被一只手夺过。
“殿下,我好看吗?”夏沧将拿着那朵牡丹风姿绰约地转了个圈,给木琬抛了个媚眼。
“你怎么来了?”木琬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有些疑惑。
“殿下先说我好不好看?”夏沧将那朵牡丹拿至脸色,暧昧地从唇划到眉眼,当真是人比花娇,让人酥地没了骨头。
“嗯,好看。”木琬老实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