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往庐州的马车内,飞燕抱着哭闹完沉沉睡去的小马儿,闭着眼倚在公孙策怀中小憩,小马儿脸带泪痕,飞燕也是眼周通红,望着怀中抱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公孙策一脸疼惜,忍不住轻轻抚摸着飞燕的发丝,抚着抚着,睡梦中的飞燕表情慢慢柔和起来,似是摆脱了梦魇一般,嘴角也渐渐翘了起来。 公孙策心中一片柔软,正欲低下头说几句她可能听不到的心里话,马车却吱呀一声急停下来,惊醒了睡梦中飞燕和小马儿,飞燕警觉,迅速清醒了过来,小马儿却又哭闹起来,她将小马儿递入公孙策怀中,欲下车查看一番,公孙策一把拉住了飞燕,没等说话,一把未出鞘的长剑已经挑开了车帘。 “三小姐,公孙先生,这是要去往何处呢?”一袭白衣的男子在车外抬起脸,眼中闪着不明含义的光,阳光下,他黯黑的唇色格外引人注目。 见到来人,飞燕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公孙策机械地拍着怀中抽噎不止的小马儿,一时间也说不出话,该来的总会来,终究是躲不过。 见二人未答话,岳泠又冷笑一声开了口,“公孙先生,枉你饱读圣贤书,却不知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太师大人也是高看你了,你也不过如此。” 公孙策面皮一阵发烫,当情感终于战胜了理智,自己又怎会顾及那么多,想当然的感情用事起来,或者说,他只是刻意不去想自己给岳泠的承诺,但现在被岳泠这一揭穿,霎时间清醒了过来,羞愧难安。 他抱着小马儿下了车,斟酌了一会儿,这才诚恳地开口,“岳大人,学生惭愧,事出从权,还望您谅解,过些日子学生会带飞燕上京,亲自拜见太师大人,向他求娶三小姐。也向您承诺,绝不会做出有损三小姐名节之事,所以学生今天不会让你带她走。”他说话语气极为轻柔,像是怕吓到了怀中的孩子,边说边轻轻抚着孩子的背脊,在他的安抚下,小马儿渐渐安静下来,抽泣声也小了,一只白嫩的小胖手抓着他湿漉漉的衣领,一下下揪得认真。 岳泠看着公孙策怀中的孩子,皱了皱眉,却也将声音压低了,“就凭你?行了,废话少说,三小姐,请与属下回京吧。” 飞燕摇头后退,抽出了自己的佩剑,一副毅然决然的神情,岳泠倒是笑了,拔下剑鞘,左手拿剑鞘对着飞燕,右手持长剑顶上了一旁公孙策空着那边的脖颈,另一边脖颈上靠着的小马儿倒是不懂眼前的紧迫,专注地玩弄着公孙策的衣领,不哭不闹。 公孙策并不害怕,伸出一只手遮住了小马儿一边的视线,身姿笔直,定定地注视着岳泠和飞燕,眼神清亮坚定,直到他看见飞燕翘着唇角,将长剑架在了她自己的脖子上,平静的脸上才闪现出了慌乱。 “飞燕,听话,把剑放下。”公孙策语气中带着惊慌。 可飞燕又岂是个听话的人,她咬了咬唇,又将剑深入几分,便有几滴血珠渗了出来,公孙策面目狰狞起来,不顾颈间长剑的锋利,伸手便要推开。 “三小姐,好自为之。”岳泠终于难以抑制心中的不安,挥剑入鞘,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恨恨地看了看二人,转身离去。 “你究竟在干什么?”公孙策语气严厉,不仅吓哭了小马儿,也让飞燕委屈的嘟起了小嘴,他顾不上怀中哭闹的小马儿,快步上前轻轻抬起了她的下颌,小心查看着她白嫩脖颈上的伤口,虽只是浅浅一道,却让他心痛不已,他红着眼抬头看了看飞燕,眼神中的愤怒让飞燕有些心惊,他喘着粗气,几次张口,最终还是垂下眼,狠狠闭了嘴。 三人又回了马车,车夫稳了稳情绪,又赶着马车上路了,车内,公孙策小心的为飞燕上药,看向她的眼神难掩心痛。飞燕伸手去摸公孙策脖子上的伤口,却被他闪开,又捉了那不安分的小手按了下来,见此,飞燕有些难过,她闪着明亮的眼睛,捉着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说:“公孙大哥,我下次听话,好吗?” 公孙策笑了,小心抚了抚她细嫩的脖颈,轻轻说了句:“你很听话,是我无能。”那语气云淡风轻,明明是句哀怨的话语,却像是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在里面。 飞燕好像与他心灵相通一般,透过了他温和的笑容,看到了内里的忧伤,不由得又靠他紧了些,他却笑到:“你们两个小家伙,一个比一个胖,可累死我了。”话音一落,果然如他所料那样,那粉嫩的小拳头已轻轻落到自己的身上,他一边躲闪一边求饶,气氛终于再次活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