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陆湘湘与环翠已在公孙策的小宅中住下,很快也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虽有些无趣,但毕竟比在绣坊没日没夜的工作要好很多,环翠倒是没心没肺过得开心,可陆湘湘却是压抑的,法净寺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她想起来便如鲠在喉,也早就做好了今生不再相见的准备,可命运却如此无常,让她又一次见到了他,她不是故意冷淡他,可在她心中自己已如此不堪,又没了家世,早就失了与他并肩的资格。 环翠又如何能猜透陆湘湘所思所想,她以为公孙策将她主仆二人留下便是接纳了小姐,可一天多了,公子却再未出现,她心中生出些不满起来,看着小姐一副柔弱无争的样子,她暗暗有了自己的主意。 傍晚时分,公孙策刚刚换了药,趴在床上认真地翻看着验状,希望能再找出什么蛛丝马迹,一旁飞燕正帮他整理着凌乱的案卷,门却笃笃的响了,声音很是轻柔。 公孙策喊了声进来,门内便出现了一个有些畏首畏尾的身影。 “家里出了什么事?”见到环翠,公孙策下意识觉得是家中出了事,飞燕也抬起小脸,有些紧张起来。 “没……没什么,姑爷,小姐怕您一个人在外吃不好,亏了身子,便亲手做了些可口的饭食,请您回家尝尝。”环翠低着头,说到最后,抬起头来,却看到公孙策趴在床上,袍子上还沾染着些血迹,当下心中骇然,结结巴巴地说:“姑爷,你这是……这是……”说着,不等答话,跌跌撞撞地向家中跑去。 环翠一口气跑回公孙策的小宅,哐当一声推开了门,迎面撞上了手拿木盆的陆湘湘,陆湘湘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滴,看着气喘吁吁的环翠,心中疑惑起来,端详了一会儿问到:“翠儿,你买个菜怎么这般狼狈?菜呢?” 环翠捂着胸口,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姑爷他……受了重伤,连床都起不来了,太师家的那位小姐悉心照顾着呢,你也去看看吧,咱们可不能落在别人后面。” 陆湘湘压根没有听清她后面说的什么,只听见第一句便是身子一抖,手中拿着的盆掉在了地上,她顾不上捡,扭头冲出了门,环翠赶紧跟上了她。 而此时的鸿胪寺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随着环翠慌忙离开,屋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后公孙策才反应过来,神色中带了些尴尬和慌乱,看向飞燕的脸也红了起来,不由得有些结巴,“飞燕,你听我解释……” 飞燕终于不开心了,她抬头翻了翻眼,把手上的卷宗狠狠一摔,冷笑一声道:“行了,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陆家的姑爷,快回府吃饭去,别让你娘子等急了,对了,你身子也不方便,这腿恐怕跟不上你的心吧,我找人抬你去?”说着,噔噔走出门招呼了侍卫进来,就要将公孙策架走。 公孙策哪里肯走,他忍着疼爬起来,拉住她,赔尽了笑脸,拼了命的解释,却换来了飞燕的白眼:“你不走啊,我走!” “你去哪?” 远远传来一句话,“本小姐手痒想打人,找耶律大石切磋武艺!” “庞飞燕,我看你敢……” 最后这话出口,却没了回音儿,人早就走远了,公孙策扶额,他是真的冤。 这边,陆湘湘头脑空白地跑到了鸿胪寺外,正要请人通报之时,突然清醒起来,自己的关心实在是逾越了,他不过是念在故交的份上帮自己一把而已,自己又怎能如此蹬鼻子上脸。 陆湘湘突然皱了眉,有些严肃地问到:“翠儿,你如何得知大人受伤了。” 环翠一个激灵,怯生生地回答:“我……我是买菜的路上,与馆驿门口看守的侍卫大哥打听来的。” 陆湘湘叹了口气:“大人受伤自有庞小姐费心,这些不是你我能关心的,还有,不要再叫他姑爷了,大人与我们之间身份悬殊,实在高攀不上,让庞小姐听见难免会不快,你也别再打听他的事了,等我有机会就带你离开,不再寄人篱下。” “好。”环翠低着头应了一声,心中却不以为意,两人是有婚约的,怎么就不是姑爷了呢,想到这,她有些气不过,又抬头回了一句:“你与姑爷本就有婚约,总不能因为陆府败落便不作数吧!小姐你却还怕那名不正言不顺的庞小姐会不快。” 陆湘湘笑了笑,拉起环翠缓缓离去,“昨日你也见着了,庞小姐拼了命的护着我们,足见她是个外表锋利而内心柔软的人,若不然以我俩的身份又怎能顺顺当当活到现在?可是别人善良不代表就可以由着咱们欺负,翠儿,我已认命了,你也是,不该存的心思就收了吧,免得把咱们自己再搭进去。” “小姐!”环翠撅着嘴,神情很是不悦,陆湘湘伸指捏捏她的鼻尖哄到:“好啦,你家小姐有才有貌,一定给翠儿寻个更好的姑爷,别气了。” 环翠垂了垂眼,想说些什么,却到底还是应承下来,顺从的与陆湘湘离开了,两个纤巧的背影手拉着手,却是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