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阳家结束之后，没有留给穆歌太长的喘息时间。之前在工地挨冻遇到的客户陶桃竟然谈的有几分眉目。按照陶桃感觉到的客户的需求，穆歌连夜做出了一整套方案。　　客户不等人啊，毕竟已经交钥匙了，第四天客户有时间穆歌就立刻约了见面。只见她戴着墨镜，穿着很肥大的羽绒服走进来。摘下她的皮手套，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穆歌将预先打印好的方案拿起来刚想谈，还没开口，只见那肥大的“羽绒服”昂头，摘下墨镜说：“都不知道给客户倒杯水的吗？”穆歌举着方案的手停在那里，有一瞬间的僵硬。“不好意思，水暂时还没烧开。等热了再给您端上来，很快就好。”　　“那快点谈方案吧，我赶时间。”期间不忘抬起手看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穆歌仔细瞅了一眼，也没钻啊，难道是制作戒指的金属比较贵？　　摊开方案，穆歌一个空间一个空间的讲解。　　“诶诶诶，等一下，进门的地方换鞋凳就不要了，占地方，费钱的呀。”女客户说道。穆歌划掉了换鞋凳。　　“诶诶诶，等一下，书柜就不要了，也没几本书，书桌就可以放。”　　“但是您的孩子以后年级越高书越多，后期会没地方放书呀。”穆歌对她说。　　“怎么没地方放，地上不能放呀？我小的时候，家里也没书柜，甚至连书桌都没有，书照样有地方放的呀。”女客户反驳道。　　穆歌又划掉了书柜。　　“诶诶诶，等一下，床头柜也不要了，占地方。”女客户又说。　　“那您床的旁边没有灯晚上起夜不方便，而且要是睡前看书什么的也没地方放。”穆歌挠了挠头发。　　“不是房间有主灯吗？床头柜的灯要了也没用，费电的呀。而且也没书可看，现在谁不是玩玩手机就睡了？”　　······　　穆歌此刻已经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聊下去，又默默地划掉了床头柜。　　看到顶面做造型女客户又问道：“这造型做出来是蛮好看的，我之前在朋友家看到过。价位是多少的呀？”　　“这个是241一平米，如果你觉得没必要那可以删掉。”穆歌答。　　“好的呀，删掉吧，也就是看着好看嘛。”女客户说道。　　改动的地方不小，之前做的报价也全都泡汤了，穆歌估算着给她报了一个价格。女客户看似很满意。　　“我能把这个图带回去给我先生看看吗？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他做主的呀。”　　“抱歉啊，只有您签约后，这个图才可以带走。您可以找个时间带您先生来我们这里看看。”穆歌说。　　“还蛮小气的嘞，那等过两天我带他来看看吧。你们这个价格我还是很满意的。”女业主拿起手套起身要走。　　当她刚要戴上墨镜的时候，前台小姐姐端了一杯水过来说：“不好意思啊女士，刚刚饮水机出了些问题，您喝水。”　　女业主立马放下墨镜接过纸杯，“恩，水要是在热些就好了。”之后咕噜咕噜喝完一杯水，拿起墨镜向外走去。　　穆歌跟上，“刘女士是吧？以后有问题您可以微信上和我说，您慢走啊。”　　穆歌见她头也不回地戴上墨镜，骑上一辆电动车“绝尘而去”。　　这时手机响起，是许秋阳。　　“喂？许先生，有什么事？”经过刚才的事，能够听到许秋阳的声音简直是从地狱到天堂。穆歌接电话的声音也不由多了几分轻快。　　“穆歌，你留下的那几株绿植怎么有些叶子发黄，难道是我这几天没浇水的原因？”许秋阳的声音自听筒那边传来。　　“呃······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查查原因之后告诉你吧。”她过去只是看自己之前的师傅给完工的客户家里送绿植，所以自己也这么效仿了，但出了问题之后怎么处理，还真是不了解。　　“那你有时间过来一趟吗？正好我这边有几幅朋友送的画，不知道挂在屋内是否合适，你顺便帮我看看吧。”许秋阳倚在客厅的阳台旁。　　冬日的午后，日头并不似夏天一样那么毒辣。阳光倾泻了满室，带来的是温暖。　　“好啊，我这两天都没什么事。”穆歌稍顿了下。以往她所见到的，房子装修完工后，客户基本就不会再理设计师，即使是装修过程中看似关系极好的，也很少再互相联系。不过她师傅是个例外，每时每刻都和之前的客户保持联系，当然，都是有利用价值的那些，会给他介绍回单的那种。　　许秋阳能再联系她，是不是说明他真的把她当成朋友了呢？　　“那好，就后天吧，我明天有通告不太方便。”许秋阳说。　　“好，后天见。”　　能再见到他，穆歌心里很开心。刚刚的不快似乎也因为这通电话减淡了不少。　　下午按照刘姓女客户的要求改好了方案，晚上回到家穆歌就找陶桃算账。　　“你不是说她是那种高端客户吗？我按照你给我的量房图按照高端的做的。我辛辛苦苦画的造型啊，最后全都删干净了。”穆歌把躺在床上的陶桃挤到一边，坐在那里控诉。　　“我那天和她谈的时候，人家确实说了要设计的高大上一些。我看她给我看的那些参考图，就欧式的那些嘛，看着也像是能花得起钱的样子啊。怎么了？今天谈的不顺利？”陶桃无辜地靠在林岳身边看着穆歌。　　“哪是不顺利，简直就像是全盘推掉重新来。你知道吗，她连换鞋凳都让我去掉。书房没书柜，说书放地上。”穆歌抄起一个苹果啃起来。　　“哎呀，那天还真没看出来，失误了失误了，哈哈哈。”陶桃又拿了袋酸奶塞到穆歌手里。“喝奶哈，就当赔罪啦。”　　“唉，我哪能真生你气啊，就是抱怨几句。我后天不在公司，老板要是问的话就说我去小区了啊。”穆歌叼着酸奶袋说。　　“哪儿去啊？还不让告诉老板？”　　“呃······就是，有点事儿，快睡觉吧你们，你看你家林岳眼睛都睁不开了。”穆歌踢着拖鞋跑回自己屋。　　“嘿，你说她是不是挺奇怪的？之前有什么事都和我说的，这回竟然瞒着我？”陶桃说。　　“人家就不许有自己的隐私啦，看你，快睡觉。明天我要早起。”林岳铺好被子把灯关上。　　北京的早晨真的是刺骨的冷。这天又是阴天，还有些些雾霾在空中飘散着。穆歌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只剩两只眼睛能看清路。　　到了许秋阳家门口，提着一堆花肥的穆歌费力地按门铃。许秋阳打开门看到裹成粽子的穆歌，笑着说：“有这么冷吗？快进来。”　　之后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花肥。　　“冷呀，最近不是又要降温了么。我一到冬天就会手脚冰凉，嘿嘿。”穆歌进门搓着手说。　　“你买这些花肥做什么？”许秋阳问。　　“我觉着你这绿植应该是缺肥料了，我之前买的时候吧，忘记买肥料了。”穆歌不好意地笑笑。　　“哦，对了，你的画呢？”穆歌拿下围巾，问道。　　“这边。”许秋阳招呼她向餐厅走。　　好几幅画都倚在吧台上。有两幅颜色很鲜艳，用色大胆，入目是很明艳的红色黄色以及蓝色。　　穆歌指着那两幅画说：“就用这两幅好不好，你这空间，白灰和原木色为主。加上这些艳丽的颜色是亮点，很吸引人眼球的。”　　“好，听你的。”许秋阳收起其他几幅画，只留下那两幅。　　他把所有的窗户都关上，并把空调调高了几度。之后端了两杯水，一杯给穆哥。　　在她接过水道谢时，指尖触碰上他的，很温暖呢。许秋阳也感受到她的温度，很冷，已经不单是凉了。　　“趁热喝吧，这样会暖一些。”许秋阳说道。　　“一会儿一起吃个饭吧，谢谢你还专程跑一趟。”他将水杯放在吧台上看着她。　　“这次一定我请你，上次你偷偷结账了我都不知道呢。”穆歌抱着水杯说。　　“你的留在下一次，下次一定满足你。这次这么冷你还拎着花肥跑过来。如果让你请我吃饭，我于心何忍？”　　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声响，柔和的暖风向下吹着，今天真暖和呀，穆歌心里想着。　　许秋阳带穆歌吃的火锅。冬天，真的是最适合吃火锅的季节。　　点餐之前，他贴心问她：“穆歌，能吃辣吗？”　　“一点点是可以的。”她回答。　　许秋阳点了鸳鸯锅。刚开吃没多久，穆歌就热得脱下了厚厚的羽绒服，短发抿到耳后。　　“多吃点，暖和。”许秋阳给她夹了一筷子羊肉。　　穆歌觉得，许秋阳绝对是她接触的最好的客户，不，是最好的异性。她自己有些迷茫，他们已经结束了工作上的关系，他怎么还对她这么好呢。这让她感到非常受宠若惊，尤其是还对着一张这么好看的脸。　　妈妈和陶桃都说，长得帅的男人花心。但是面对许秋阳，她很难把所有不好的词和他联系在一起。她觉得，他就是什么都好。　　“谢谢。”穆歌道谢顺便擦了擦额头的汗。　　看着她热得扯了扯毛衣领，许秋阳记起来之前有人说过，情侣约会适合吃火锅。现在看来，这话竟一点没错。尤其是看着穆歌热红了的脸以及辣的有些红的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