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寰垂眸,瞧见酒杯里的胎菊,微微一愣,没想到,今日这酒竟是新酿的菊花酒。
谢寰本是没什么胃口的,转念一想,似乎更为忧思的并不是她,而是一不小心做了她陪衬的,而今在这底下坐着的众多官家女子。
压下心头万般思绪,谢寰一时兴起,端起酒杯偿了偿,味道不错。也不知这菊花酿酒的法子是谁提出来的。
是了,难怪她们这般计较如今她坐的位置,怕是太后的用意尽管未曾言明,也不乏聪明机警的能猜出个几分。
不过这几位若是能将心思话在那梁国皇子身上就更好了,白冲她使眼色,看来是在府里吃得太撑了,进了宫有力气却没处使。
谢寰又瞥了一眼此举的罪魁祸首。
心下叹道,果真是个憨憨。
瞧瞧现下这群花争研的模样,是个男人就不该盯着只面前那些吃食。
太后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赏月此举,本就是为了给寰儿长脸,坐在她身侧的女子,自然是能叫那皇子多看几眼的。更何况寰儿本就生得不错,便是倾城也不为过。再看看这底下的十五六岁的女儿家,寰儿这幅长相也算是拔尖的。
然,莫说寰儿了,也没见他正眼瞧一瞧哪位大臣的女儿。
除了方才寰儿来时那好奇的一眼,这梁国皇子的注意可全放在了面前的吃食上。
这么下去可不成,太后瞥了眼琢磨着菊花娘的谢寰,又瞥了眼正吃着点心的三皇子。
都不上心,这么下去可不成。于是抬起了手止了歌舞。
周子晋正观摩着面前的歌舞,眼神飘忽,不知所思。
忽然瞧见歌舞停了,转而看向那位赵太后,捏着酒杯的手轻轻转了转,眼中有光一闪而过,快的叫人琢磨不透。
谢寰瞧见这一幕,怎么想都觉得不太明白,谢鸿兴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留在身边。
歌舞一停,所有的注意又全都落在了太后身上。
专心吃食的三皇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忙咽下嘴里的点心,看向高台之上的那位太后,又见她正目光幽幽落在自己身上,不由的有几分不安。
“三皇子对这吃食可还满意。”
梁国与大周习性颇有不同,不仅是风俗习性,吃食也不尽相同,他本就十分喜欢吃,尤其是甜食。这大周宫里的点心种类繁多,口味多变,他自幼爱吃甜食,一吃便停不下来,从前大哥管束着他不让他多吃,如今大哥不在,他自然要吃个够。
若是大哥在,定要训斥他这般作为,叫他莫要丢了皇子的脸面。本想趁着众人观赏歌舞的时候,多吃上一些,没想却叫大周太后注意了去。
而今太后问了话,他便知道,自己定是又丢了梁国的脸面,心下颇为不安,连忙站起身来回话。
他打小便有一个习惯,若是感觉到了不安,就会手足无措,不知该放在那里才叫合适,慌乱之中想要站起身,却又按到了自己的衣袍,险些将下巴磕在及了小腿的宴桌上。虽未摔倒,却不小心扯乱了衣服。
待他理好衣袍站起身来,席间已是一片寂静。就连赵太后似乎都没料到,这位三皇子如此,如此的憨厚。
那三皇子则是一脸茫然,好似一点不曾察觉这微妙的气氛,连忙行礼回道。
“点心,点心太好吃了,便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言语间仍偷偷瞄一眼赵太后的神情,像极了做错事情的孩子。
赵太后听闻此言,更是错愕。
就连底下众人似乎也不曾想到这个三皇子会这般,这般愚钝不开窍。也是,能在洗尘宴上喝醉的人,又能又几分作为,枉费那些姑娘们一个个还曾动过他的心思。
谢寰瞧见几位姑娘面上露出了明显的嫌弃,甚至还有一个,带着几分同情看向她。
谢寰不记得此前有见过这个女子,秋祭那日遇见的几位官家小姐,如今有在场的,也有不在场的,比如那位杨君禾,至于其他在场的,谢寰一眼就认了出来,比如左手边正登着她的那一位,又比如右手边倒数第四位,神色不屑的女子,既瞧不上那梁国三皇子,又瞧不上她,却偶尔瞥上一眼首座的周子晋。
又如她身旁的那位女子,谢寰记得她那日穿了件粉色衣裳。
那女子不小心与她对视一眼,见谢寰正盯着她瞧,便瞪了谢寰一眼,随后看好戏一般望向那梁国三皇子。
此时的谢寰并不知晓,那位面带同情的女子名唤仲雁,和她身旁那位左韵诗与周子晋相识,而仲雁曾对周子晋有救命之恩。
而仲雁更是险些成为周子晋的妻子,未来的摄政王妃,当然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