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这天早上，程心吃过早饭，喂饱孩子，然后将孩子放到她的专属位置上，自己在房间的空地上试探性的伸腿展胳膊，孩子见了笑问道：“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小心闪到腰了。”　　　　程心没好气的向孩子看了眼：“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孩子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好心提醒吗？娘，你这伸胳膊又踢腿的，是不是练的瑜伽？”　　　　“练什么瑜伽，正常的伸展运动。”修养一周，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娘，绿茹姐姐说，你现在的身子不能在地上停留太长时间，会沾上潮气的。”　　　　“我没那么娇贵！”　　　　“娘，还是讲究些好，都说女人坐月子时调节不好，会落下病根的，生孩子就像得了一场大病，这身子要好好将养，急不得！”好日子不过，非要急着去流浪，娘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啊。　　　　“年纪不大，知道的还不少！比起生孩子，我倒希望自己生了一场大病。”程心一边伸腿，一边气喘吁吁的回着。　　　　“生病哪有生孩子刺激，是吧？娘！”　　　　身子一歪，程心毫无意外的躺到地上，一手揉着刚刚伸展开的右腿，一手指着床上的孩子，只见孩子望着她呵呵笑问道：“娘，刺激吧？”　　　　“丫头，你找打是不是？”　　　　孩子毫无畏惧的得意道：“娘，都说了，我现在还处于脆弱阶段，经不得您的巴掌，所以，娘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威胁了，你也看到了，效果不咋地！”　　　　这……真是有恃无恐啊，程心的手指在空中点了点，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嘴上却狠狠的道：“行，我都给你记着，到时候咱们一笔一笔的算。”说着扶着地面站起身。　　　　孩子嘻嘻笑道：“那娘可要记清楚了，反正到时候我不认账！”　　　　“懒得理你！”程心向孩子摆了下手，继续做伸展运动。孩子笑嘻嘻的道：“娘，别生气嘛，屋里就咱们母女俩，女儿是觉着闷才和您说笑，这不是想逗您开心吗？”　　　　程心向孩子翻个白眼道：“你有这么孝顺吗？”　　　　“那当然，女儿不孝顺您，还能孝顺谁啊？”　　　　程心一边压腿一边揭穿道：“你的孝顺就是逗娘玩给自己开心。”　　　　孩子嘿嘿一笑：“还不都一样，娘开心就是我开心，我开心娘自然也就开心了。”　　　　什么逻辑？程心已无语相回，唯一能做的就是认真压腿。然而孩子还不放弃的追问一句：“娘，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程心不理会，认真压腿。　　　　“娘，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嘛？”　　　　继续不理！　　　　“娘……”　　　　不理！　　　　“娘，您说我说的对吗？对不对嘛，娘……”　　　　为了耳根清净，程心敷衍道：“对，对，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是哦，我也觉着自己说的挺有道理的，好歹都是跨过大学门槛的人了。”正在下压腿的程心听到孩子的话又差点歪了身子，最后费力的站起来，坐到凳子上，为自己倒杯茶调节情绪，她也担心再这样继续下去会真的闪了腰。孩子看到她坐下来喝水，笑嘻嘻的问道：“娘，您练好了啊。”　　　　“恩！”程心喝着水，心中甚是无语，怎就生个话痨出来了，女孩不都是偏文静的吗？尤其还是侯门小姐，不应该更文静吗？再看看自己生的这丫头，倚在被子上，看着挺文静，那是因为她现在还跑不动！　　　　“娘，爹长得帅不帅，好不好看？”　　　　又来！程心心力交瘁的将茶杯放到桌上：“丫头，你这问题已经问了千遍万遍，都说了，你娘当时眼睛被蒙着，没看到，没看到你知道吗？”　　　　“哦！那可惜了，绿茹姐姐说爹的长相很是英俊，在京城四公子中也有一席之地，在皇帝身边工作，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程心向孩子比了个住嘴的手势道：“丫头，最后一遍，你娘我对英俊免疫，对京城四公子免疫，对才俊免疫，尤其是对你爹，免疫！”自从穆正阳来过揽华院，母女两这样的对话不知重复了多少遍。　　　　孩子小嘴一撇，泪眼汪汪的望着程心，程心习以为常，只当没看见，继续喝茶！　　　　“娘！”　　　　不搭理！　　　　再喊一声：“娘！”　　　　依旧不搭理！　　　　继续喊：“娘！”　　　　做娘的落败，问道：“什么事？”　　　　“娘，爹那么好，那么优秀，您为什么不喜欢他？”　　　　“世界上好人那么多，优秀的人那么多，我喜欢得过来吗？”再说，新婚纳妾，这样的男人都称得上“好”，世界上就没乌龟王八了。　　　　“娘，您这是强词夺理！”　　　　“好像你说的就合情合理似的！”　　　　额？娘的战斗力提升的够快的啊，不行，要改变战略，这样反复念经似的循环提醒，效果不怎样，非但没有起到心理暗示的作用，反而起到反向的效果，娘要是对她也“免疫”了，对她和爹来说都不是好事情，恩，一定要从长计议，孩子暗自下定决心！这时内室门被敲响，只听绿茹在门外道：“小姐，是奴婢！”　　　　“进来吧！”　　　　绿茹开门进了房间后再关上门，程心见她神色高兴，询问道：“绿茹，你不是去老夫人那领月钱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姐，我还没去偕老居，在路上碰见了严妈，大少奶奶和夫人来府上了，现在正在老夫人处，一会便来咱们院。”　　　　程素心的母亲和大嫂来了？程心转身与孩子对视一眼，孩子向绿茹问道：“绿茹姐姐，你是说外祖母和大舅母正在老夫人的院里。”　　　　“恩！”绿茹高兴的道：“小姐，您不是一直想念夫人吗？今天总算能见到她了。”　　　　想念？怎么可能！程心定了定神道：“绿茹，快，帮我梳洗一下，打扮利索些，有多精神收拾多精神。”　　　　“哦，好！”绿茹心灵手巧，不一会便帮程心收拾好了，整个人看上去确实精神了许多，程心在孩子面前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气色还好吧。”　　　　孩子仔细瞧了瞧，然后道：“绿茹姐姐，再帮娘涂些胭脂，这样的话脸色会更红润些，外祖母见了就更放心了。”　　　　“恩，好！”绿茹依照孩子的建议，在程心的脸颊上涂了薄薄一层胭脂，红润有光，看上去的确比之前好多了。　　　　“绿茹，让小丫头躺好！”程心边吩咐边去拿挂在一旁架子上的白绫。　　　　“恩！”绿茹将孩子从她的专属位置上抱起，让她平躺在床上，然后帮她盖好被子，转过身见程心已用白绫蒙住了眼睛，不解的喊道：“小姐？”难道小姐不想让夫人知道她的眼疾已经好了？　　　　程心严肃道：“绿茹，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　　　　“没有，绿茹没有忘！”她现在有些明白小姐为什么要刻意打扮一番，为的就是让夫人放心，小姐有心了，可她不明白，小姐的眼睛已经好了，为什么还要装瞎，绿茹哪里知道，她家小姐的眼疾一直都是装的。　　　　“没忘就好，一会照看好丫头，不要多话！”　　　　“是！”绿茹向前一步，扶住程心道：“小姐，你先坐下吧。”程心由绿茹扶着坐下，三人在房中没等多长时间，严妈便领着程素心的母亲林氏和大嫂汪雪梅到了揽华院。　　　　林氏见到女儿白绫缚眼，容颜憔悴（这是林氏自认为的，其实程心为了孩子有奶吃，已然把自己养胖了许多，再加上刚才着意打扮了一番，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很精神了，只不过在林氏眼中，失明的双眼掩盖了女儿的所有光彩），顿时眼含泪水，快步向前，搂住女儿失声痛哭，一声声“我苦命的女儿”，喊的程心也不由得心酸，若论命苦，她与程素心还真是半斤八两，程素心不地道的是，没经她同意就把她推到了这里，一股脑儿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她，也不问问她这个当事人愿不愿意接受。　　　　身为人子，便担有一份孝责，不论亲近与否，面前搂着自己失声痛哭的妇人就是她程心现在这个身份的母亲，感情慢慢培养，就当替程素心尽孝吧，程心心中微叹，轻喊一声“母亲！”然后掏出巾帕摸索着为林氏擦泪水，林氏从女儿手中接过巾帕自己擦拭，程心关心的询问：“母亲，您的身体可是好些了？上次二哥和七弟来看女儿，说您病了，女儿不孝，母亲生病时未能在身旁侍奉。”　　　　“还说这些做什么，娘知道你的情况，没有怪你！娘的病已经好了，倒是你……”林氏说着，又忍不住落泪，越想越觉着自己的女儿可怜，刚生完孩子眼睛便瞎了。　　　　程心歉意道：“母亲，对不起，女儿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担心不担心的，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可以，这些苦，娘宁愿都替你受了。”　　　　“母亲，女儿没有受苦，您也看到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您看，我是不是比以前胖了许多？”程心说着拉过林氏的手，让她摸自己的脸，以证实她真的胖了，而且过的很好，眼瞎并没有让她放弃生活。她本是个不易与人亲近的人，但对林氏始终存有一份歉意，因为她的装瞎，害得一位母亲伤心担忧，欺骗了她的感情，所以，她想尽可能的降低这种伤害，让程夫人相信，她的女儿即便是瞎了，也活的很好。　　　　汪雪梅上前劝说：“母亲，您快别伤心了，妹妹的气色确实比前段时间好多了，再说，她的身子刚刚好些，见您伤心，岂不是也要跟着伤心了。”汪雪梅一番劝说，程夫人总算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程心感激道：“大嫂，谢谢你！”　　　　“一家人，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汪雪梅说着握住程心的左手，让人觉着很亲切，很温暖。　　　　林氏心情平复，问了些眼睛医治的情况，程心只道用了谭御医的药后眼睛舒服了许多，偶尔能看到些光，现在每三天换一条白绫，相信过一段时间便会有效果，林氏听信了她的话，放心了许多，想起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外孙女，便到床边亲自将外孙女抱在怀中，白净的小脸，黝黑明亮的一双大眼，还有笑起来甜甜的酒窝，林氏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本文首发晋江原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