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饭后，绿茹将碗筷送出去后重新回到房内，继续向孩子讲述巽国的风土人情，京都趣事。饭后例行踢腿伸腰后，程心向绿茹要求道：“绿茹，我要洗澡！”　　　　“小姐……”绿茹见惯不怪，从床上从容站起身，刚要开口劝说，被程心阻拦住：“停，别跟我说什么产妇要好好休养，不能沾染潮气的话，也别给我讲坐月子要注意的事项，这些我都已经烂熟于心了，但是，我今天必须洗澡，十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程心说着走到绿茹身边，拿起绿茹的双手放到自己的脖子上。　　　　绿茹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双手，吓得问道：“小姐，您要做什么？”　　　　“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掐死我，要么让我洗澡！”　　　　绿茹转头看向孩子，向她求救，孩子一脸无奈，递给她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求助无效，绿茹弱弱的问道：“小姐，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有啊！”　　　　绿茹心下高兴，问道：“是什么？”　　　　“你从此不进这间房！”　　　　“啊？还有没有选择？”　　　　“没得选了！”　　　　绿茹见程心不愿再妥协，苦着脸道：“那我选第二项！”　　　　“好！”程心将绿茹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放开：“去打水吧！”　　　　“哦！”绿茹答应了声，却没有离开房间，程心问道：“还有事？”　　　　“没，没有！”　　　　“那还不去？”　　　　“我……小姐，您现在真的不能沾水！”　　　　这绿茹，怎么和小丫头一个德行，明明答应过的事情，反过来还要劝说，程心舒缓心情，准备拿出一百二的耐心进行说教，哪知自己还未开口，绿茹就吓跑了，只因她那让人不省心的女儿说了句：“绿茹姐姐，其实我也想洗澡了！”绿茹生怕被鬼缠上似的跑出了房间，程心见了大乐，孩子向程心挑眉道：“娘，你女儿厉害吧！”　　　　程心向孩子竖起大拇指道：“谁不怕混世魔王！”　　　　孩子翻了个白眼道：“娘，我若是混世魔王，您老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您可是混世魔王的娘。”　　　　还真把自己绕进去了，程心笑道：“行，这局算你赢！”　　　　“还算我赢，本来就是我赢了好吧，不过，娘，您刚才那样逼着绿茹姐姐做选择，不觉着有失一个主子，一位大家闺秀的风度吗？”　　　　程心不在意的一摆手道：“你什么时候断奶了，什么时候再来跟我讲风度！”对于屡说不听，坚持己见的，不失点风度能行吗？若真像她们说的那样，出月子后才能洗澡，她准被自己恶心死。　　　　正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孩子无语吐血！还好她有一颗强大的心，所以没有身亡！　　　　“哎呦，我去！”站到镜子面前，看到自己目前的样子，程心颇感意外！　　　　绿茹抱着孩子到内室的里间，正赶上这一幕，孩子好奇的问道：“娘，怎么了？”　　　　程心看着绿茹和孩子自指道：“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美女？”名不副实啊，这面相和她梦中见到的程素心有几分像，又有些不像，若说梦中的程素心是个美人，她百分之百赞同，若说自己现在占用的这副皮囊是个美人，恩，她保留百分之五十的意见。　　　　绿茹和孩子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头！　　　　程心悠悠的说了句：“你俩的审美品味有待提升！”真是一胖毁五官，看哪哪不顺！　　　　“小姐本来就是京城第一美女，又不是绿茹一个人说的，这是大家公认的！”　　　　“那全城人的审美品味都需要提高，都胖成这样了，还第一美女，骗瞎子呢？”　　　　啊？绿茹看着程心的样子，因为天天都在小姐身边，除了性格，并没觉着小姐有什么变化，现在一说，小姐确实胖了不少，不过美还是有的，比起以前就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一丢丢的美中不足！也没小姐说的那么严重啦，于是解释道：“小姐当初还是很完美的，不胖不瘦，流云的身段，如烟的眉，白玉般的肌肤，翘挺的鼻子，樱红的嘴唇……”绿茹见程心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她的声音也就越来越低，最后没音了。她终于意识到，以前的小姐越是完美，越是说明现在的小姐有多不完美。　　　　孩子怕她娘没有听懂，完美的补充了一句：“娘，绿茹姐姐的意思是，您的美已经是过去时了，所以，您就别纠结第一美女不第一美女了。”　　　　绿茹慌忙解释：“不，不，不，不是，小姐，绿茹不是这个意思！”小小姐的解说太直接了吧。　　　　“绿茹姐姐，你就别解释了，放心，我娘的心宽着呢，很快就会认清现实的。”娘若是认为自己的长相有了缺陷，说不定对爹也就不那么挑剔了，她这个做女儿的，也是用心良苦啊，处处为亲爹着想，心中祷告：“爹，说到底，我是您亲生的，您可不能让我失望啊，否则，我真就和娘一起远走高飞，浪迹天涯了。”　　　　“小小姐！”绿茹无奈的喊了声，小小姐也太调皮了，女人是最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尤其是曾经的第一美女，更在意自己的容貌，额，不是，小姐现在也是第一美女。　　　　“臭丫头！你还敢幸灾乐祸！”程心看着孩子威胁道：“信不信我明天就开始减肥？”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还不是为了她那口饭整天吃吃吃的结果，这臭丫头倒好，感激的话没有，还敢嘲笑，三天不修理，快要上房顶了！　　　　“别啊，娘，您可别激动，激动是魔鬼，您想想，您要是减肥了，我吃什么啊？”　　　　“吃西北风！”　　　　孩子呵呵笑着纠正道：“娘，西北风是喝的，不是吃的！”　　　　管你是喝的还是吃的，再让你留在这里，我非气绝身亡不可，程心张开双臂轰人：“出去，出去，赶紧出去，不要让我再看见你！”程心将人赶出里间反锁上门，被赶出的人不恼反而在外面咯咯笑的很开心，程心将门锁上，听到孩子的笑声，也轻笑出声！　　　　“小小姐，小姐是不是生气了？”绿茹担心的望向里间。　　　　孩子不在意的道：“没有，娘才不会为了这件小事生气呢！”　　　　“可是，小姐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的！”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小姐一直都想在那人面前留下最美的她，可小小姐刚才，刚才似乎在拿小姐的容貌打趣，小姐真的会生气的。　　　　“那是以前的娘，现在的娘不会！”　　　　“可是！”　　　　“绿如姐姐，你要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娘！”　　　　啊？绿茹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用无法形容的眼神望着怀里的小小姐，要知道，她在小姐身边伺候了十多年，而小小姐才和小姐相处十天，竟说比她要了解小姐？这……是不是有点……有点大言不惭！　　　　绿茹见孩子不说话的打量她，问道：“小小姐，你，你怎么这样看我？”不会刚才的心思被小小姐看穿了吧。　　　　“绿茹姐姐，你希望爹娘他们和好吗？”　　　　“啊？”绿茹心下放松，还好小小姐没有发现她刚才的心思。　　　　“绿茹姐姐，你希望我爹和我娘恩爱如初吗？”　　　　恩？小姐和姑爷有恩爱过吗？绿茹望着孩子，不过她心中的那句话没有问出口，点头道：“绿茹自然希望小姐和姑爷是恩爱的。”　　　　“这就好了，以后你只要听我的，我一定会让娘和爹如新婚时那般恩爱！”望着孩子坚定的小脸，绿茹想说：“小小姐，您可知道，小姐和姑爷新婚时还没有现在这般‘恩爱’呢，你这不是帮倒忙吗？”但见到小小姐那般有信心的样子，她也就把话压下了，毕竟，她也是希望小姐过的好。　　　　“恩，等我满月了，你一定要和我好好聊聊娘的过往！”　　　　“为什么非要等到满月？”　　　　“满月了，我就可以被抱出去玩了，到时候咱们说什么娘也就不知道了。”　　　　“恩，好，到时候小小姐想知道什么绿茹就告诉你什么！”绿茹高兴的道，只当孩子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小姐尴尬，其实是孩子想在程心之前更多的了解她前一个娘与爹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她好提前做好防备，免得现在的娘对爹误会更深。　　　　在里间泡澡泡了一个多时辰，程心一身清爽的走出来，孩子已经睡着了，绿茹在灯下做绣活，见程心出来，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在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件厚衣服披到程心身上，担心的道：“小姐，您怎么在里面这么长时间，别冻着了！”　　　　“丫头睡了？”　　　　“恩，小小姐等了小姐一会，见小姐一直不出来，累了，就先睡了！”　　　　程心向床边看了眼，见孩子已经熟睡，低声道：“绿茹，你也去睡吧！”　　　　“我伺候小姐睡了再出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坐会！你先去睡吧！”　　　　“小姐，绿茹陪您坐会吧！”　　　　程心看向绿茹笑问道：“绿茹，你可是怕我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不，没……没有！”绿茹摇手否认，其实，她是有些担心小姐想起过往的伤心事。　　　　“你放心，现在有青青在我身边，我什么事都不会想，回去睡吧！”　　　　“青青？”　　　　“哦，就是丫头的乳名，她现在不是还没名字吗？暂时先喊她‘青青’吧。”　　　　“青青，青青小姐。”绿茹高兴的道：“很好听的。”　　　　确实很好听，程心微笑着向熟睡的孩子看了眼，然后道：“绿茹，去休息吧。”　　　　“是，小姐，你也早点休息！”　　　　“恩！”绿茹最后向程心看了眼，有些担心的离开了，她之所以担心，皆是因为她不知道现在的小姐是程心而不是程素心，小姐前后的差异，她只当是生过孩子后性格也跟着变了些，有了孩子，小姐的心思全部在孩子身上，其他的事也就看得淡了，她觉着是好事，对小姐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小小姐就是上苍怜悯小姐，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绿茹离开后，程心去床前检查了孩子的被子，伸手抚摸了孩子的小脸，不自觉的露出微笑，然后走回桌边坐下，剪掉燃过的烛芯，拿起这两日一直翻看的《绿野杂记》继续阅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些昏昏欲睡，便将书合上，趴在桌上进入梦乡。　　（本文首发晋江原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