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穆怀山是巽国开国元勋,这是慕倾城早已知道的事情,令她意外的是,穆怀山还是太/祖皇帝的结义兄弟,也就是当今皇帝的五叔。 前朝末年,皇帝骄奢淫逸,昏庸无能,为一己享乐,广招美女,大兴土木,国库亏空,更有奸臣当道,酷吏横行,赋税劳役加重,百姓苦不堪言,官逼民反,百姓没有生路,纷纷举起锄头反抗,一个王朝的衰落,必有新的政权取而代之,太/祖皇帝公孙义领导的起义军成功推翻了前朝的残/暴统治,建立了巽国。 公孙义本是前朝世族公孙家的庶子,自小流落在外,深知民间疾苦,立志拯救万民于水火,还青天以日月,早年流落卧龙山结识卧龙山四当家穆怀山,穆怀山欣赏公孙义的才华,仰慕他的人品,因意气相投,将其介绍上山,卧龙山大当家杨廷辉亦是对公孙义十分的赏识与看重,话语投机下义结金兰,论资排辈,公孙义做了卧龙山的三当家,随后前朝大将孙兴盛被逼举旗起义,公孙义带领卧龙山众人追随,期间孙兴盛被心腹谋害,义军四分五裂,公孙义分离出去自成一军,最后取得天下。 巽国建立之初,公孙义论功行赏,卧龙山四位异性兄弟跟随他出生入死十几年,立下汗马功劳,公孙义感激在心,四位兄弟皆赐公爵,大哥杨廷辉封仁国公,老二段峰为义国公,老四莫庆余为智国公,老五穆怀山为英国公。老四莫庆余原是卧龙山的三当家,因为公孙义上山降为四当家,莫庆余为人心胸狭隘,善妒,早在卧龙山时就因公孙义夺他三当家的位子怀恨在心,现在五兄弟打下天下,做皇帝的不是老大反而是老三,而他本就是卧龙山的三当家,想当然的认为这个皇帝应该是他莫庆余来做,是以,心中更是愤愤不平,在兄弟之间进行挑拨,诽议公孙义抢了仁国公杨廷辉的皇位。 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力诱惑,仁国公(杨廷辉)最终被莫庆余说动,决意谋反,“抢回”皇位,义国公段峰追随杨廷辉多年,早在卧龙山时就对他马首是瞻,况杨廷辉对他有救命之恩,虽认为天下初定,发动战争实为被动,不是明智之举,但“义”字当头,不得不为,是以跟随杨廷辉发动政变。英国公穆怀山为人睿智机敏,对三公谋反之事有所察觉,舍小义而取大义,一边假意与三公周旋,一边派人告知朝廷,最终与朝廷合力平了“三公之乱”,立下不世之功,奠定在皇朝中的地位,十分得皇帝的信任,是公孙义临死托孤之人。 “原来如此!”程心听后感慨,难怪皇后会唤穆怀山五叔,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段渊源。 “娘!”慕倾城出声提醒,程心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大了,这段历史本是她该知道的,现在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实为不妥,于是笑着解释道:“丫头,我这是在替你感慨,你不觉着曾祖父实在是太厉害了吗?”然,这话着实是说给绿茹听的,虽然她也知道绿茹怀疑她有些事情记不得了,但她还是不要表现的太明显的好,虚虚实实,先让小丫头迷惑一阵子再说。 慕倾城接着亲娘的话讲道:“曾祖父是厉害,能够‘大义灭亲’,不过,娘,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皇上虽说尊重曾祖父,但也不至于一个第四代的孙女满月还要让皇后亲自来。” “这其中自然有别的原因,绿茹,解释给她听。”程心轻易将话头丢给了绿茹,绿茹不做他想,接着解释道:“其实,当日太/祖皇帝托付国公爷照看的并非当今皇上,而是当时的太子公孙平。” 程心与孩子相视一眼,彼此交流下意见,孩子带着两人共同的疑问开口问道:“绿茹姐姐,你的意思是当今皇上篡位?” 绿茹慌忙解释:“没有,没有,小小姐误会了!当今皇上登基是众望所归,不是……”绿茹终是不敢将“篡位”二字说出口,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她可不敢说,小小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可是,荣登大宝的不应该是太子吗?你刚才所讲,当今皇上并非太/祖皇帝的太子!” “丫头,别急,听绿茹慢慢讲!” “哦!”母女两人配合完美,程心向绿茹示意继续讲下去,绿茹继续解惑。 公孙平为太/祖皇帝长子,文武双全,自幼跟在先皇身边,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的战争经历无数场,是皇朝太子的最佳人选,所以,皇朝建立之初便被封为太子,但却是英年早逝,因为早年在战场上受过严重的箭伤,太/祖皇帝去世后,登基不到一年,因操劳过度引起旧伤复发,不治身亡,年仅二十七岁,因膝下无子,便将皇位传给了胞弟公孙羽,也就是当今皇帝,太/祖皇帝的第四子。 公孙羽自幼患有脚疾,行动不便,而且体弱多病(这点程心认为是误传,从皇帝的寿命来看,已经活到五十多岁了,应该不能称为“体弱”!),从形象上来讲,不能称之为一个完美的皇帝。 “绿茹姐姐,你是说当今皇上是个瘸子?”孩子不可思议的道,她听婢女们议论皇帝患有“脚疾”,以为只是暂时的,没想到是“瘸子”的隐晦说法,真是厉害了!皇帝是瘸子这件事,程心听了也是大感意外,不过,她向来不以貌取人,瘸子能做皇帝,而且这么多年一直稳坐宝座,得到文武大臣的认可,绝非寻常之人。 “不,不是,皇上不是……皇上是患有‘脚疾’。”绿茹隐晦的解释,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却不能道明,否则就是无礼,就是犯上! 脚疾和瘸子是有区别的,孩子玩性起,本想要逗一下绿茹,让她认清皇帝是“瘸子”并不是患什么“脚疾”,见程心向她摇头,转而问道:“皇上患有‘脚疾’,登基一定受到不少阻力吧?” “恩!”绿茹心下放松,还真怕小小姐和她在“瘸子”和“脚疾”之间较真,于是继续讲道:“朝中就有人以皇上行动不便为由阻止他登基。” “代表人物是谁?” “什么?”绿茹不明所以的看向孩子,她已是习惯小小姐口中时不时的冒出些奇奇怪怪的语句。 “哦,就是反对最激烈的那个。” “是当时的丞相蔡边。” “反对此,必是赞同彼,这个蔡边属意的人选是谁?” “康王公孙苏。” “这么说丞相是康王的人了,康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绿茹想了想回道:“绿茹也不清楚康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听人说,康王人生得英俊潇洒,自小聪敏好学,太/祖皇帝很是喜爱,况且他还是太/祖皇帝与原配妻子吴太妃的孩子。” 慕倾城打断道:“等等,什么是原配妻子吴太妃,既是原配妻子,不应该是太后吗?还有,这个康王应该是长子,怎么变成老二了?” “是这样的,太/祖皇帝早年与吴太妃有过婚约,后来跟随孙兴盛将军的时候,老将军为太/祖皇帝寻了一门亲事,是淮西大族韩家的女儿,也就是后来的太后娘娘。” 慕倾城似自语道:“这么说来,太/祖皇帝在个人感情上的经历倒与光武帝刘秀有几分相似。” 程心不赞同道:“还是有区别的,刘秀后来废后,堂而皇之的给原配一个交代,太/祖皇帝没有!也没有废太子再立,可见,感情上他比较倾向于韩家的女儿。” “也是!帝王也是凡人,做不到尽善尽美。” 绿茹听着奇怪,问道:“小小姐,光武帝刘秀是什么人,绿茹怎么没听说过。” 慕倾城撒谎搪塞道:“哦,此人是我看的一部剧本里的虚构人物,不能当真。” “哦!”绿茹释疑。 慕倾城想了想道:“虽说有反对的,只看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就知道最后康王失败了。” “小小姐说的是,皇上最后虽然取得了胜利,却也代价惨重,其中更是有许多无辜的人受到了牵连,就连侯爷也受到了牵连。” “绿茹姐姐,你是说爷爷就是在这场皇位之争中没的。” 绿茹点头,继续道:“我听人说,皇上是在去祖庙的路上遇刺,刺客人多,而且武功高强,当时寡不敌众,侯爷是替皇上挡剑,身中剧毒不治身亡的。” 明白了,难怪皇家如此敬重穆家,穆家对公孙家两代皇帝都有救命之恩,为了皇帝,穆家更是牺牲了独子穆天辰。 “侯爷走的时候二少爷还没有出生,夫人听到消息动了胎气,婴儿早产,多亏了宫中御医日夜守护才得以保全,皇上念及侯爷的救命之恩,将二少爷养在身边培养。” “绿茹姐姐,你是说,我爹是在宫里长大的?”这样看来,皇帝还是很有情意的,将故人遗腹子养在身边寻求安慰。 “是,二少爷自出生后就被抱进宫中调养身子,直到六岁时身体已无大碍,皇上才许他出宫回家探望。” 慕倾城与程心相视一眼,至此皇后来府中观礼的疑惑便能解开了,皇帝顾念穆天辰的救命之恩,穆正阳既是故人之子,又是在宫中长大,皇帝对他的情谊自是不一般,如此,皇后能够在他的嫡长女满月时来观礼亦是不难理解。 绿茹离开后,孩子见程心望着桌面沉思,问道:“娘,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穆家与皇族如此亲近。”按绿茹的说法,皇帝显然已把穆正阳当成了养子,或者更甚,把他视同亲生儿子看待,如此,她若与穆正阳和离,希望渺茫。 孩子望着亲娘嘿嘿一笑问道:“娘,有件事我非常好奇?” “什么事?” “祠堂那会,爹握住您手的时候,您是什么感觉,心是不是扑通扑通跳的加速!” 程心斜睨了孩子一眼问道:“你想知道什么感觉?” 孩子连连点头,一副八卦的小模样。 程心向她比了一个砍刀手,冷冷的道:“想杀人的感觉!” 恩?孩子汗颜,劝道:“娘,您看您,一副温书端庄的样子,女人味十足,这想法咋就这么和容貌不相配呢?别总是想这些血腥的画面,有失您大家闺秀的体面。” 程心向孩子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端起桌上的茶水细细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