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张嘴,一抬眼看着车里又跟出来一个人,灵巧秀丽的,正是那个她讨厌的丫头,叫什么孙喻雪的,眼睛骨碌碌转着,好像要说些什么,又闭口不言的样子,在胡夫人眼里看着,怎么看怎么像有讥嘲之意,她更是气得干噎,再也待不下去了,悻悻坐轿子回了徐府。
徐佑倧没说一句挽留的话,甚至没有问安一句,只是躺着。这几日的愁烦让他在母亲面前失了情绪的掌控,在他心底,对这不平已经谷底反弹,再忍不下去了。或许更深处,一个儿子受了伤,委屈之意埋地再深,也是要向亲娘呈送的。
就这样,徐佑倧九死一生,终于回到了霄鸿将军府。向上告了假,只说因祖母患急症,在家尽孝,官家自然作了个配合,批下一月之久的假来,传口谕问候、体恤徐老太君,额外又赏了礼物银子不提。这一月内,足足让霄鸿将军在家养伤了。
虽说上头是如此批示,徐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却只以为徐佑倧演兵不慎,从马上掉落而已,这也是对外一致的说辞。于是看望之人,接连不断。
徐天虹来了,讲说郑子溪回家一切安好,只是受惊狠了,怎么了也不说,不过性情竟和顺听话了不少,一面道谢,将子溪完完整整送了回来,一面问:“想什么吃的,玩的,不用惊动外头的人,叫人往我那里取去。”
徐佑倧问清当日缘由,果然是姐夫郑长史求助裕王殿下,这才火速派了亲卫出来,救了自己一命,心中大石也落了地不是消息泄露,不是尾随监视,自己推测中最坏的情况已经所证为虚,诚心谢了姐夫救命之恩。
不一会儿徐老太君又打发了人来探安,送了三大捧盒,满满的吃食,果子菜肴卷儿点心,琳琅满目。一时大夫人柳氏又来了,问了几句,柳氏刚出了后院,从前头又进来了马管家的夫人,叶大娘等几个有头脸的管事的,当真是往来不暇,门庭若市。
敷衍过几个重要的人,徐佑倧渐渐腻了,这上门探问的,可没完没了了。虽然他不觉得伤重难以支撑,自回府外敷内服,已经自觉见好了,可他不愿给人一趟一趟看着,心里烦闷的很。
裕王那边儿还不知怎么道谢才好,圣上那里也没能亲自面见领罚,何况不知在他二位那里,这事儿到底是何轻重,心里不可为不乱线偏缠。
只得冷下了脸来,说要好生静养,拒不见客了。亏得一贯冷情的样子做的实,三爷脸子一放,终究是没人再频频上门探病了。
方清净了一日,又听着一群人由外而内,说说笑笑进来了,徐佑倧正想发火儿,为首一人拄着龙头拐,虽一头银霜,仍神采奕奕,行事果决,几步就走进来,抓起他的手:“好孩子,怎么伤的这么重!”
原来是徐老太君。
“奶奶怎么亲身来了,我担当不起,一点小伤,劳老祖宗费心,”徐佑倧扎挣着便要起身行礼。
老太太做手势止住,“可别忙,我今儿没事,总是担心不下,来看看你的,要是引得更疼了,或是不自在,倒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