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起这个名字,“指犹凉”,是为了提醒自己那天沦落入昏暗诡谲的境地,从头到脚,连指尖都冷彻,全无一丝温暖的希望。
“爷,这质地太特殊了,很脆,工匠师傅说,下了十二分的心血,虽然做成了像玉带钩的样子,工匠说,并不敢过分挖、凿,故而钩首没做什么花样,只做成大方质朴的样式。您若是不满意,我再让他返工。”
“不必,质朴无华更佳。就这样便好了。”
“奴才估摸着,总归不能平日束在身上带,挂不住什么,不耐磨不耐重。”
“不妨事,只做个纪念。赏赐二十两给师傅,传我话说,做得很好。平日我也不好带这些玩意儿。哎,她怎么出去了,你叫她来。”
“孙姑娘吗?难不成爷是要送她的吗?”
“什么?送什么?”徐佑倧诧异道。
“方才您又叫她来,我以为……”
“叫她来,因为我还有话没说完。这块钟乳石,是我外出遭难中,本来要留下写自己的遗言用的,做个纪念而已。和她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是要做什么信物不成?”
隆喜茫然:“小的不是这意思,奴才方才说那话,以为是您要感谢孙姑娘的救命之恩……奴才多嘴了!多嘴了!打嘴,再也不这样了。”
徐佑倧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轻咳一声,“总之,与她无关。叫她进来吧。什么时辰了?晚饭怎么还没摆?我饿了。”
孙喻雪又返回来。
“方才谁让你出去的?”徐佑倧没好生气。
孙喻雪疑惑道:“您不是一向不喜人在跟前吗?况且隆喜似乎有事要说,还捧着一个怪金贵的匣子,可能是什么秘密,我忙就退下了。您怎么了”
又听见了他不想听的话,徐佑倧咳嗽一声,扶额,“方才说两位姑娘的事,只是玩笑话。你也是姑娘家家,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但我的确有一件事,要你帮忙,只看你肯不肯帮。”
“您这话可说过了,有什么要问要做的,只管吩咐我,我是丫头,您是少爷,怎么说得到帮这个字呢?”
“不,是要说的。这一次出门我悟到了,以前的事,竟是我都做错了。我先向你赔个不是。”说着就要从床上起身。
孙喻雪慌忙伸手格住,“使不得。您到底是要怎么样,奴婢惶恐的紧。”
“为我以往自大,对小孙姑娘的无谓猜疑而赔个不是。在东莱时候,要不是孙姑娘,恐怕我会失掉性命,这恩是不能不谢的。既然是恩人,这第一件,以后不在老太太、胡夫人等面前,也没必要说什么奴婢的话了。就省掉称呼的好。”
“那么,三爷想令喻雪为何种身份呢?可我毕竟是个丫头。”
“便以孙姑娘或者孙大夫相称,不知道可好?”
这恐怕后边要有一场好戏了,孙喻雪心想,不会为了改个称呼大费周折,说这么一长篇话来,他是知道什么了吗?心里想着,嘴上从善如流道:“那当然听三爷的。您说要我帮的,就是……这个吗?这算什么忙?”
果然,徐佑倧的下一句话,便是如同递过了一支软钩:“不是。若你我平等相待,却要以信为本。不信不立,不诚不行。希望孙姑娘往后不要再欺瞒于我,徐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来这里真实的目的,是否可以向我和盘托出呢?”
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孙喻雪抬眼看了徐佑倧,他面色如常,并无半点激愤,也无狡黠、多疑、苦涩等,确是一心诚虔。可以相信他吗?即便相信了他,也与复仇并无相悖,这算是冒险,而是深入敌穴呢?
徐佑倧被孙喻雪端详地面色微红,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