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终于落幕,时间已是深夜,原本这个时间皇宫门口应该是安静的,但此时却有数不过来的马车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镇国侯府是第一个来的当然也要最后一个离开,前来接人的车夫还没有把马车赶到宫门口,苏柳便和皇后在宫门内的小角落里闲拉家常。 利益一致又结为了亲家,皇后对苏柳极为亲热,两人手拉手像是姐妹一般。 “阿珏今晚就出宫了。”皇后笑着看了一眼和诸位大臣告别的叶珏一眼,“这孩子在外我也不便经常去看望,以后还要摆脱夫人多加照看了。” 苏柳点点头,“王爷乃是皇子,照看说不上,要是有什么镇国侯府可以相帮的,侯府定然不会推脱。” 听了这一番话,皇后心里自然高兴,苏柳这一番话无疑是表明了镇国侯府的态度,他们支持当今太子叶胤。 而苏柳之所以会这么说自然是在心里比较过一番的了,纵观所有皇上的儿子里面唯有皇后的两个儿子是挑的起大梁的,其他的皇子要么年幼要么没什么大志,就算有一个觊觎高位的三皇子但却为人阴狠。 李家世代从戎,镇国侯又手握卫国的大半兵权,要得是一个志在开疆拓土的皇帝。 镇国侯府的马车来了,皇后送苏柳走到了宫门口,在她上车之前才开口道:“对了,毛毛也是能跑能跳的年纪了,以后就让她到建安王府常住吧,阿珏性子冷淡,一个人最是容易寂寞。” 苏柳回头看了一眼皇后,随即笑了起来,“明日我便让楼儿送她过去。” 宫里的王公大臣们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叶珏不在频频的和别人说话转而从怀里摸出了那枝蝴蝶珠花,随意而且不怎么走心的给李长乐插到了头上。 她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把头上的珠花拔了下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况且他还殷勤的这么明显。 “怎么,不喜欢?”叶珏倒也不甚在意,他接着从怀里摸出了那把带鞘的匕首送到她眼前,问,“这个要么?” 她像是很爱护这东西一般,假惺惺的把珠花塞进可自己的衣袖里,然后伸手去接那把匕首,“既然是你送的,我自然什么都喜欢。” 叶珏嗤笑一声,“你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宫门口苏柳已经进了马车里面,李长乐不再理会叶珏,往马车那边儿跑了过去,靠近马车之后她一手撑着车辕轻松的把自己送到了马车上,继而转身给皇后行礼,“皇后娘娘,毛毛先回家啦。” 皇后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进马车,李长乐便凑到了苏柳的身旁,一旁端坐着的二哥哥暂时的被她当成了空气。 “娘亲,您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悄悄话呢?”她一脸求知欲的望着苏柳,一双手还扯着她的衣袖。 “娘娘她想让你到建安王府常住。”苏柳抱五岁的娃娃很吃力,于是只轻轻的揽住了她,笑着问,“毛毛可乐意?” “娘亲让毛毛去,毛毛就去。”她乖巧的趴在苏柳的腿上,笑嘻嘻的说着,表面上她像是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一个劲儿的在冲苏柳撒娇,但实际上她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把皇后娘娘的意图给琢磨了个透。 她这几年来和秦素兰表面上来往密切,大家看她们两个都以为是姐妹情深,没曾想过她们不过有一段塑料情谊,皇后娘娘有极大的可能性是怕她年岁太小受到秦素兰的教唆会对太子的登基之路造成麻烦。 毕竟是后宫生存下来的女人,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李长乐也是可以理解的,况且她现在也缺少一个让叶珏知道她不会是个祸国妖女的机会,或许待在他身边机会出现的可能性会大一点儿,另外就是她虽然打着要回现代的算盘但也不想给古代这个家里添加麻烦,所以住过去利大于弊。 苏柳当她根本不懂其中的利害,只以为是自己的吩咐,于是便笑着拍拍她的头,安抚道:“虽然是叫你过去长住,但若是你想二哥和娘亲了,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毛毛就算不回来,每天也都在想二哥和娘亲。”她踮脚在苏柳的脸颊上啾了一下,然后又去闹安安静静坐着的李亦楼,“二哥,你会不会想毛毛呀?” 李亦楼拍拍小娃娃的脑袋,“会的。” 马车平稳的驶进了镇国侯府的后门,一家人下了马车便有各自的丫鬟提着灯笼过来引路。 过来接李长乐的自然是秀儿,她提着一盏圆形的灯笼,上面还画着几个胖嘟嘟的兔子,好看是好看但就是不顶什么用,该怎么看不了还怎么看不了。 她其实一直很费解,古代的人在夜晚外出都用灯笼照明,但这灯笼又确实照不清楚,他们能看得见?还是说古代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是她这个现代灵魂所不具备的? “小姐,您发什么呆呀,赶紧回去睡了吧。”秀儿牵着她的手,她却没有动。 “哦。”被叫了一声,她才把目光从灯笼上挪开了,“走吧。” 她的小院距离后门最是远,走路过去还要花费十几分钟,由此秀儿才会催促她。 到了院里,很快她便被秀儿伺候着睡下了,虽然躺着但她却没有睡着。 穿越过来也有好几年了,她对自己要走的路一直十分明确,习武锻炼长高,然后去找师父嘴里的那位钦天监出身的高人寻找回去的方法,在这期间好好对待在这儿的家人,不给他们惹麻烦,自己走之后也不能给他们留下什么祸患。 路虽然已经想好了,但碍于年龄的关系实施起来却非常的困难,先不说叶珏会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眼皮底下,就连镇国侯府的亲人们也绝对不会允许她去闯荡江湖。 本来想着回家之前顺带还能做个江湖上的全民女神的,结果现在连江湖都还不能去。 满怀幽怨的想了很久,她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而另一头的建安王府却依旧是灯火通明的。 在叶珏到来之前,王府里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已经是深夜,深冬的夜晚云层被压的很低,空气中寒风凛冽,站在院子里不消片刻便可以冻得人身体僵硬,况且叶珏并没有叫人在寝房点灯,整个王府都明亮如白昼只有他所处之处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就这样的环境条件下,他竟然离奇的没有睡觉,而是坐在了桌边一手撑着腿一手敲打着桌上的佩剑。 屋外都是呜呜咽咽的风声,这种恶劣的天气条件下他吩咐了人不必巡夜,就连一直跟着他的雁南也被勒令不要呆在院子里,此时建安王府撇开风声不谈端的是万籁俱寂。 他不再敲打自己的佩剑而是闭着眼睛假寐起来,在失去了视觉之后,听觉便格外的灵敏起来,风声里伴着咔哒咔哒的瓦片脆响直撞耳膜。 他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头也轻轻的皱了起来,今夜他不过是试探性的等了等而已,没想到还真的有麻烦上门。 咔哒声越来越近直逼叶珏头顶然后嘭的一声轻响,一队黑衣人踏碎房顶落到了他的房间里。 这群人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静悄悄的暗杀他,他们来的人数众多,打的是迅速围杀的算盘。 众人落地之后也被静坐于桌边的叶珏给惊了一惊,但他们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提刀便围了上去。 叶珏的一拍桌子震的佩剑弹起,他凌空一抓把剑握进手里拔剑出鞘。 一群人混杂在一起,远处望过去几乎看不见叶珏的身影。他拔剑出鞘的瞬间,寝房后突然涌出了大批的人马,以雁南为首迅速的包围了侵入王府的一群黑衣人。 叶珏嫌麻烦,一有机会便抽身出了乱战圈,吩咐雁南道:“留个活口。” 因为两方人数差距悬殊,黑衣人很快就被制度了,雁南怕这群人里有硬骨头,一连留了三个活口。 叶珏轻轻的扫了三人一眼,低声对雁南道:“找黑的不透光的地方分开关押起来,明天早上在审问。” “是,主子。”雁南领命,挥手让人把三人带了下去。 建安王府在片刻的吵闹之后又很快归于平静,院子里只剩寒风呜咽,叶珏皱着眉头不满的啧了一声,转身去了客房里。 翌日一早,李亦楼领着李长乐到了建安王府门口,王府的大门沉默的矗立着,门口甚至连个守门的家丁都没有,一切从简的程度直逼以清廉著称的镇国侯府。 镇国侯好歹还养着一群看家的护院家丁。 没人守门自然也就没人通报,李长乐这人从来就不懂什么叫做客气,偶尔想通了要遵守礼数,那为数不多的想通也全部填进了皇宫里。 她拉着李亦楼的手蹦蹦跳跳的进了王府,然后发现王府里面和外面大相径庭,外面冷清而肃杀而里面却热火朝天,其中一小部分的家丁正推着小板车收拾碎掉的瓦砾,而另外还有一些则在房顶上哐哐当当的安装穿斗式的檩木。 李长乐好奇的走到叶珏的寝房边上东瞧瞧西看看,末了便啧啧感叹起来,“你是不是最近点儿比较背啊,怎么刚住进来房顶就给塌了?” 叶珏昨夜几乎没怎么睡,此时精神不大好,他差人搬了把椅子坐在一边儿看人修自己的房顶,漫不经心的回复她道:“托了你的福。” “切。”她冲他做了个鬼脸,“本小姐的福岂是你想托就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