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魔教教主的女儿,唤名,灭璃。 一次重伤后,她被爹娘私下送到少林去养伤。少林四周山水环绕,静谧而又祥和,像与世隔绝了一般。 嗯,的确是一个修养的好地方。 那个时候是她第一见到他,一袭月白色的长衫,干净利落。 “和尚,为何你不穿僧袍也不剃发?“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答。 “忘尘心中有佛祖,何必执着这表面。” “唔,你还真是个特别的和尚。” 他时常拉着她一起在方丈坐下听禅。时间久了,她慢慢的明白了一些,杀戮是恶,宽恕是最大的慈悲,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和尚,这世间真的有宽恕吗?” “自然是有的,就要看每个人愿不愿意放下心中的执念。” 她看他低头诵经的认真样子,灵机一动 ,想要捉弄他一番。 “和尚,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本书,我不懂。”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拿来的书。 他翻开书,默读起来。她看着他脸色由白变成了红,又变成了青,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呆和尚,那本书讲的是男女之事 ” “啪”的一声,他合上书。 “胡闹!”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 她像模像样的学着方丈的样子,朝他一拜。 “噗…色即空,是指万物皆空,浑然无我 。” 这下换她脸色变青了。 因为在这里没有朋友,所以她总是粘着 他。 “和尚,我想吃肉。” “阿弥陀佛,不可杀生。” “和尚,你为何出家?” “忘尘为的是普渡众生。” “和尚,面瘫是病,得治啊。” “……”他满头黑线。 寺里的和尚都私下议论他们,而她总会用红绫封住他们的口,继而又小小的报复一下,惹的众人纷纷求饶。他看着她用红绫把别人捆得像个粽子,一脸无奈。 一段时间后,议论尽散。 繁华的街道,人声鼎沸,这是他第一次带她下山。 “我要把这泥人给爹娘带回去。”她高举三个泥人,像极了她的爹爹、娘亲和她。 “嗯。”他望着她手中的泥人,眼中闪过失落,更多的是心疼。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起那事。 “喏,这个是给你的。”不待他反应,她把一个泥人塞入他的手中。这个泥人神态淡然,眉目似他。 何时,她居然把自己观察的这么细致。 夕阳渐落。还未到达少林,四个蒙面人就堵住了去路。 “果然,还活着,交出古璃秘籍,饶你不死!”为首的黑衣人道。 她欲要上前,却被他一把拉住,将她护在身后。 “施主,万法皆空,更何况那东西不在这里。 ” “废话少说,魔教现在只剩她一人,交出……” “你说什么?”她立即打断黑衣人的话, 声音阴冷,仿佛来自地狱。 四条红绫瞬间穿透四个黑衣人的身体,速度之快,她连眼都未眨一下。 只剩她一人!只剩她一人!“别怕,有我在。”他安慰她。 奋力甩开他的手。 “魔教遭遇不测了对不对?” “灭璃...”这也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她转身离去,顷刻消失。 灭璃,我以为,我能够消除你心中的魔 。 魔教山上,尸横遍野,血流如河,腐臭的腥味扑面而来。魔阁上挂着两具尸体,是她爹娘。眼角流下不是泪,竟是血。 “哈哈…宽恕是最大的慈悲,真是可笑至极,为了秘籍,屠我满门。” 她仰天大笑,身上的红衣红的快要滴下血。 这一刻,她魔力巨增,达到魔教最高的境界。 “谁?” “小姐,你可回来了,呜呜…教主他们都…”这是她两年前从悬崖下救回的女孩,叫小染。 “何人所为?” “他们都蒙着面纱,不知是哪个派。” 江湖夺秘籍人众多,可笑她连灭门仇人都不知道。 魔教从无愧对世人,虽比不上正派,但从没滥杀无辜。都说魔教中人心如蛇蝎 ,可有谁了解,他们比正派的虚伪,假慈悲更为真实。 她挥动如血红袖,一条火龙窜出,所到之处,尸体皆化作灰烬。 又是一年武林大会。 武会正值高峰阶段,一袭红衣,飞向擂台,是她!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持着红绫抵住新任盟主的喉。 “姑娘好功夫,在下愿让出盟主之位。” 她冷眼相看,对着众派,粉唇半启。 “从此,我魔教与天下为敌!” 短短十字,铿锵有力。 天下为敌,是不是也与他为敌?他看着她从他身边毫无表情擦肩而过,多想拉住她的手,告诉她,他寻了她一年,他很想她。 那一日,深秋之季,满院桐叶,他不为扫叶,只为寻她一丝足迹。 那一夜,佛祖之下,烛火摇曳,他不为诵经,只为保她一生平安。 那一年,花开又落,满山白雪,他不为观赏,只为守候她的到来。 可等来,是这样一个陌生的擦肩。 这是她成为盟主第的第一个夜晚,一场阴谋揭开。 “是你……”她手中的茶杯掉落,早就该想到,除了爹娘就只有小染知道自己去了少林,魔教灭门,为何就小染独活。 “那茶里有毒,会使你功力尽失,只要乖乖交出秘籍,我就给你解药。” “你妄想,那书,早就被我烧掉了!”这书害了多少人,她怎可留下。 小染的剑刺入她的胸口。 “本想等你交出秘籍再杀了你,盟主之位与秘籍一举两得,呵呵,可惜,你要死的早了。”小染冷笑。 她一身红衣似火妖娆。忽然,红绫如火迸发,把小染劈开成两半,甩出两丈远。这一招,她用尽了内力。爹,娘,璃儿终于为你们报仇了,现在也可以安心去陪你们了…… 突然,一双手臂抱起她,这怀抱如此温暖。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和尚,还能再…看到你,真好。”她呕出一滩血。 “现在,可愿放下仇恨的执念?”他轻声问她。 “我…不愿。”她的回答如此决绝。 “忘尘,我…喜…欢…你。”她眼中的郎朗夜空一点点暗淡下去,最后消失不见。 “嗯,我也是。”有这句话,就足够了,证明他也爱着她。 这一夜,青丝满地,僧衣取代长衫,他成了真正的和尚。他向来不爱多话,也不喜别人的纠缠,却独独对她例外。 窗台上,有两个泥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她。 又是一年。他站在她的坟前。 “灭璃,你可知,我也有放不下的执念,那便是你。” 这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我不为修来生,只为下一世途中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