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认识叶鲤的那一年，他上高中二年级。十七岁。　　高二面临的第一件大事便是文理分班。S中历来以理科好闻名全省，所以大部分的学生是都选择学理的，这就导致了文科只有一个班的尴尬局面。也所以全年组八个班就需要拆分掉一个，将原有的同学中学理的分配到其他班级。而林澈所在的高一八班，恰巧就是那个不幸被拆掉的班级。　　这件事早在放假之前全班同学就知道了，所以可着劲的疯玩了一个假期。然后在九月开学的时候，怀着忐忑的心来到了新班级。　　说到忐忑其实也还好，因为林澈在S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当年初考高，他是以全市头五名的身份进来的，学习从没落过年级榜的前十名，长的帅体育好，笑起来好像秋日午后的太阳一样温暖和煦，地地道道一个校园偶像王子的形象，在女生堆里自然知名度不低。又兼之脾气好够义气，男生里朋友也多，可算交友广阔。　　到了新班级倒是不怕吃不开，只是原来经营的那些老师同学的关系，一起打篮球分享游戏的哥们儿，还有前桌笑起来嘴角勾的像月牙脖子修长白皙扎马尾辫的班花，都变成了过去，也挺遗憾。　　在走廊里正边走边想，忽然后面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林澈回头，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初中隔壁班的同学李大辉，关系比点头之交要好那么一点点。另一个虽然不算认识却也隐约知道是校内一知名人物叫做叶鲤的。　　林澈冲两人一笑，然后拍着李大辉的肩膀道，　　“对啊，都忘了，你也是一班的，这下不愁没熟人了。”　　李大辉笑着回了他一下，　　“你混的风生水起的，跟谁不熟，还愁这个？”说完指着身边的人介绍，“这是咱班同学，叶鲤。”　　林澈想不必介绍这位的大名也如雷贯耳。　　S中是有几位如雷贯耳的知名人物的，比如三班那个考试从来没得过年级第二的女超人，比如五班钢琴在全国拿大奖的校花，比如学习也一般能力也一般却偏偏稳稳做了两年学生会长的学长，又或者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校排球队。　　然而叶鲤的出名却与这些都无关。她是艺术生，每个像S中这样的重点高中都会有几十个这样的艺术生，说穿了不过是给那些家里有钱又学习不好的孩子一个上重点高中的机会。艺术不见得真好，能打架生事倒是真的。　　林澈对这个名字最有印象的一次是某次校门口通告栏的大红通知告示，高一一班学生叶鲤长期无故旷课顶撞师长违反多条校规校纪，予以开除处理。然而五天之后，又一纸告示，叶鲤同学因认错改正态度良好，学校收回开除处分，给予记大过处分一次。处分都能收回，不由得林澈不奇，后来跟同学聊天说到这件事。有八卦女说那人背景极硬，各班教室给配了一台教学电脑换来的不被开除。林澈就笑，真是有钱人家少爷，一次打架生事陪进去好几十台电脑。同学就像看外星人一样看林澈嘲笑他的无知。这么知名的人物你都不知道，他怎会打架生事，他都是勾搭的别人为他打架生事。这人长的极美，传说中的校花单看长相都要让三分，这次听说是四五个外校男生为了他打了主任上高三的宝贝儿子，主任一生气教训了他，被他兜头盖脸泼了一缸还很烫的茶水，主任不知道他背景，趁着校长没留心就把开除通告发了，校长知道赶忙联系他家，这才商量出解决方法，电脑一事不过也是堵住学校上下的嘴。　　没想到S中一堆出了名的书呆子中还有这样的人物。林澈也难免好奇，只是好奇心终究没那么重，跟一班又不在同一楼层，平时没什么机会碰面，也就错过了瞻仰这位传奇人物的机会。　　后来晚饭后晚自习前的八卦时间里偶尔听说过这个名字又干了什么什么在S中算是惊世骇俗的事情，渐渐也就习惯。只是仍旧感叹真是世风日变人心不古，九十年代末，追逐男人居然毫不避忌，登上主流之堂。　　如今和传说中的美人面对面，林澈调动了半天表情，却不知该微笑着做有幸结识状还是该面无表情做无所关心状。手动了动，也没想好怎么打招呼合适，半天才说，　　“我叫林澈。你好。”　　美人抬起一双晶亮迫人的大眼睛盯住他，半晌，忽然笑的有如花开，　　“你好啊。”　　林澈在那个笑容里愣了一愣，然后冲二人挥了挥手，　　“我先进教室去了，看看还有什么熟人没有。”　　美人对着林澈转身的背影兀自微笑，被旁边的李大辉一巴掌推回了神。　　“你那什么□□的表情？”　　叶鲤一把勾住李大辉肩膀，　　“怎么，吃醋啊？”　　李大辉推开美人凑过来的脸，对来往同学的诧异目光早学会不以为意了。　　“吃你个头醋。说，你干嘛对着我同学笑的那么□□？”　　叶鲤转过头，看着教室门口的方向又笑，　　“什么你同学，现在也是我同学好不好。你跟他很熟么？你看上他了么？要是这样我就不跟你抢。”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李大辉撇了他一眼，“朝三暮四放你身上都浪费这个词儿。”　　叶鲤没接他话，自顾自的发呆，　　“你不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么？牙很性感啊。”　　李大辉差点一口喷出来，牙性感，这种话恐怕也就叶鲤能说的出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妙，赶忙说，　　“你少招惹人家，人家可是积极健康天天向上的少女。”　　“操，你的意思是我不健康呗？”叶鲤斜着眼睛瞟他。　　“你夜夜笙歌的，哪能不健康？”李大辉开玩笑的捶了他肩膀一下，然后微微正色的说，“你不是从来不招惹不同圈子的么，别去逗人家了。”　　叶鲤眼皮微微垂下片刻，抬起来里面依旧精光四射，　　　　自此林澈同学美好的高中生活彻底和叶鲤这个名字不可拆分。　　次日正式上课，林澈虽不迟到也基本都是踩着早自习的铃声出现。刚进教室就愣住，昨天分好的座位上坐的却不是原先的同桌，等待他的是昨天见到过的灿若春花的笑脸。　　“早啊，帅哥。”　　林澈四周环视了下，发现昨天的同桌正在另个位置上跟一清纯淑女聊的不亦乐乎。他无奈叹了口气，放下书包，在叶鲤旁边坐了下来。人还没坐稳，一只胳膊就搭了上来。　　“怎么，见到我不高兴？”　　林澈将以上行为视为美人同学对人热情的表现，　　“没啊，只是奇怪你怎会坐到了这里。”　　“伦家对你一见钟情未来两年都想要跟你长相厮守呢。”　　林澈翻了翻白眼，一把摘下肩膀上的手臂，　　“你有这时间调戏我不如去勾搭漂亮女生。”　　“诶？”美人的脸凑过来，暧昧的眨巴着眼睛，一双手支在他腿上，“你不知道我只喜欢漂亮男生的吗？”　　林澈侧过脸，看到近在咫尺一张没一丝正经的脸，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　　“乃伤害了我。”　　美人做欲泣状撇了他一眼，然后趴在桌子上双肩抽搐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林澈从没接触过这类型人种，正想着他究竟是心理脆弱经受不住打击，还是演技太好换脸如变天，后座的李大辉和同桌笑的都要从椅子上翻下去。　　“这么肉麻的演技你都信？果然咱们影后一发功，青霞曼玉都要靠边站。”　　方才还伏案的美人腾的坐起来，立着眼睛两道冷箭狠狠扫向身后两个人，　　“你俩除了拆我台坏我好事还能有点别的建树不？”　　后面两人笑得越发前仰后合。　　美人幽怨的看了林澈一眼，　　“乃们都素坏人。”　　说完又趴回了桌子上。　　林澈这下明白不过是演戏，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理他。不出五分钟，身边已经有虽然微弱但均匀的呼声响起。敢情这人睡着了。　　　　相处下来，林澈常觉得叶鲤同学不去当演员简直是浪费。又或者他就是矢志做一名演员，每天在为这个伟大的梦想坚定不移的努力着。　　比如他会在上午第三节课间咬着下嘴唇一双大眼睛满含雾气的说林澈我胃痛，你能帮我去买盒牛奶么？　　那副可怜的样子让林澈无从辨别真假，只得穿越大半个操场跑去食杂店给他买牛奶，顺手还会带上两块蛋糕。然而一回来就发现那人正跟李大辉聊得眉飞色舞。　　“你不是胃痛么？”　　“胃痛又不是牙痛，不耽误说话啊。”　　　　再比如他经常会下了晚自习说林澈你陪我上天台一趟吧我刚上去把打火机忘上面了，那打火机很有意义的是我一个出国可能以后都见不到的朋友送的，见到那个打火机就像见到我……　　话没说完林澈已经抓起书包往外走了，叶鲤一溜小跑跟上去，挽着他的胳膊就拽上天台。　　事实当然没有什么丢了打火机之类的。只是陪那位大少爷看星星。　　“叶鲤，我要回家，数学作业还没做完呢。”　　“气氛这么好你这人怎么这么扫兴呢？”　　“。。。。。。”　　“小庚庚，这么好的月色下，你没有什么话对我说么？”　　“有。”　　星星眼。　　“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再再比如，打篮球的时候，不管是班级间的友谊赛或者只是私下里打着玩，这位同学一准出现在场边。这边一个三分刚抬手投进去，那边就一声尖叫。　　“林澈，好帅……”　　声音豪迈气壮山河，引无数女生竞自卑。　　林澈的女性粉丝与日俱减。　　　　当然这位同学也不能说是烦人的。至少上课或者自习时候，基本是不打扰林澈的。归其原因有三：　　首先，这位同学出现的频率实在太低。一周五天的课外加上周六的补习，能有一半时间来学校，林澈都会觉得这人大概是吃错了药。　　某次周一到周五一天没缺课一天没迟到，林澈正惊奇的好像外星人攻占了地球，周五一下晚自习该同学玉手一伸，冲后桌的金英云阴阴一笑，　　“怎么样，我说我可以坚持一周吧。一百元拿来，还有，一周不许跟任何女生约会。”　　金英云一声惨叫。　　其次即使美人出现，课上或者自习也大都保持面部朝下上半身与地面平行的状态。高二一班的老师大部分是从高一跟上来的，了解叶鲤同学的习性，通常不予刁难，因为知道刁难也没用，反而给自己找气受。　　偏前英语老师回家待产，新来的这一位孤陋寡闻不知叶美人大名。第一次上课就揪起睡的正香的人回答问题。　　美人揉着惺忪的睡眼站起来，神气慵懒姿态撩人。代课老师年近三十仍无归宿，见一男生风姿犹胜自己心中不由气愤。问题不觉又难上几分。　　林澈正底下为美人捏一把汗，就见美人莞尔一笑对答如流。　　坐下前还用日语回了句谢谢。　　代课老师僵立台上无地自容。　　课下林澈离奇的问，想不到你竟是天才一枚。　　美人忽闪着大眼睛，　　“伦家小学开始钟情英文日文歌曲，耳濡目染日久生情。再说我本就天资聪颖……”　　话还未完被身后冷冷一个声音打断，　　“他的所有聪明才智都在外语上了，这要是物理老师，他会死的很难看。”　　两道冷箭“咻咻”飞过。　　第三，美人并不是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猪一般生活的人。凡举有点点大脑的美人，总要有些文艺的爱好以便与花瓶之流划清界限，叶美人当然也不例外。　　他的爱好是画。但凡醒着，就会塞上CD的耳机，在作业本上涂涂画画。内容不一但多是帅哥，虽然林澈看来这些帅哥似乎都长的一样。　　有一次美人破例画了幅上了色的，下课了追问林澈画的怎么样，林澈欣赏完后顺嘴夸了句不错　　“诶？”美人明眸半睐，“有没有因为我的才华而爱上我？”　　“。。。。。。”　　　　美人就这样一天天荒废着自己的青春。翘课、睡觉、画画，逗林澈。　　出于同桌间善意的关怀，林澈也曾劝过，　　“你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早晚要考大学的，就算是花钱去念，也总得上线吧。”　　美人低敛眉眼，那一瞬间林澈甚至觉得似乎看到一丝忧伤？的神色闪过。然而抬起头来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像我这么美的人，上不上大学有关系么？”　　林澈倒塌，自此放弃劝美人上进的念头。　　　　开心的理科班生活如此这般进行了一个月，林澈开始慢慢习惯。当然习惯不代表不觉得困扰。　　这困扰来自于同学背后的窃窃私语还有老师当面的谆谆善诱。　　其内容大致如下，　　“听说叶鲤又搞定一个诶。”　　“谁谁谁？”　　“原来高一八的林澈啊。学习挺好，高高瘦瘦，很帅的那个。”　　“啊？又搞定个帅哥？我要转学……”　　“乃有点追求好不好。他两人一个温柔帅气一个艳丽逼人，多美好的画面……”　　　　“林澈，知道老师找你要谈什么吗？”　　“不太清楚。”　　“那个，现在你还小，心智情感还不成熟。现在这个阶段是你人生三观形成的重要阶段，千万要把握好啊。”　　“老师，我……”　　“老师明白这也不能怪你，那个同学的确是顽劣不堪。不过你是老师的希望，学校的希望，可千万不要被一些不好的人影响。”　　“其实，我……”　　“老师相信你是本质很好的孩子，你一定不会让老师和家长失望的，对吧？”　　“。。。。。。”　　“好了，回去好好想想老师的话。对了过两天选班委，老师倾向于让你做学习委员怎么样？本来想让你做班长的，可是……”　　“谢谢老师……”　　　　林澈抬头看天。天还是那么蓝，云还是那么轻。怎么他美好的高中生活就TMD始料不及的朝着一个他从来没想过的方向前进了呢？　　　　二　　　　“在你心目中我不就是一个变态么。像我们这样的人就只配被社会抛弃被公众唾骂，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跟中年大叔搞一夜情，这种人都不配跟你聊天，更何况是交朋友，对不对？”　　　　在班主任一个月之内找林澈谈了第三次心之后，林澈决定跟叶鲤严肃认真的聊聊。于是某天，二人相约晚自习之后教学楼之巅，不见不散。　　约定之后，叶美人提前一节课就不见了踪影，这让原本就有一点点忐忑的林澈同学更平添了几分不安，以至于接下来的一节晚自习效率等于零。　　好容易挨到下课铃响，林澈故意慢了好几拍收拾东西，边收拾，边紧张的看教室门口。　　后背被用力的拍了一巴掌，林澈惊叫一声。　　“疼死了。”　　“啊？”金英云一脸呆滞，“我没用力啊。莫非我的隔山打牛终于练成了？”　　“我呸。”李大辉一掌推上金英云的头，“他那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诶？”金英云凑过来，一双眼睛眯成缝，“说，想着哪个小姑娘呢？一会儿要去哪里鬼混？还是说你终于迫于叶鲤的淫威决定放弃抗战全面沦陷了？党和人民会因为这件事鄙视你到死的。”　　“你那颗腐坏的脑袋里能装点除了食和色以外的东西吗？”　　“8好意思，不能。”金英云双手握拳互捏了下指关节，发出恐怖的嘎嘣声，然后森然一笑，“速速招来，否则不要怪大侠手下无情。”　　“我在想刚刚的数学题。”　　“诶？真的么？”　　大大的点头。　　“那你脸红什么？而且刚刚是化学晚自习诶。”　　又一巴掌轰上他后脑，　　“你TM到底走不走，我没骑自行车，等你驮我回家呢。”　　李大辉一把拉着金英云的胳膊往外走，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冲林澈露齿一笑。林澈在那个狐狸一样的笑容里，脸又热了几分。　　门外两人还在吵吵闹闹。　　“你又那么大力打我的头，疼啊。”　　“你那个石头脑袋，不打一辈子也不开窍。”　　“我怎么了我？刚刚明明就是化学晚自习么，那个化学老女人还冲我抛媚眼呢。”　　“笨死你算了。”　　　　教室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也不见叶鲤回来，林澈只好拎着书包小心翼翼上了楼顶天台。　　刚一出门楼梯间的门，就见天台的边上一人背对着他的方向，双手支在一米半高的女儿墙上半仰着头看天。那背影单弱纤细，不是金大美人却又是谁。　　嘈杂的学生散去的差不多了，明晃晃的操场灯也熄了，整个校园里一片漆黑，只有高三教室有星星点点微弱的光。在那片朦胧的潭水一样的漆黑里，一切都柔和的不像话。连叶鲤那件鲜红的T，都模糊成了一团轻暖的粉雾。　　叶鲤听到脚步声回头，冲他展颜一笑，　　“你来啦？等半天了。”　　那个笑容缓慢的像电影里的慢镜头，晚风撩起那头半长不短的发，留一两丝扫在脸上，半遮半掩着寒星一般晶亮的眼。　　林澈同学捏着书包带的手又紧了两分，心下暗道，MD，又不是跟女生表白，为何心跳有一点点快呢？一定是这月色太过暧昧，眼前这人又太有迷惑性。我要想点什么。哦，要快点说完赶快回家，老妈还热好宵夜等着我呢。这人约我上来是要做什么？他越走越近意图有何不轨？不对，是我约他上来的。我为何约他？啊，对了，我有话要跟他讲。我要跟他说什么来着？这人能不能不要贴这么近？眼睫毛都快能数出来了。他长的还真是美啊。　　一双纤纤玉手在面前晃了两晃，　　“小庚庚，乃发什么呆？死机了？”　　“那个，我……”　　“你先莫要开口，容我想上一想。今夜月色如水，伦家又美人如玉，正宜表白，乃一定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吧。8过伦家是本性羞涩滴人，乃不要太直接。如果被拒绝也不要气馁，乃还是很有前途滴，用心追伦家个三五七天没准伦家心一软就答应了。然后未来的两年里我们就可以双宿双栖，上课拉拉小手，下课来看看星星。偶尔KISS是可以啦，不过8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哦，伦家很害羞的。”　　林澈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方才那些什么美好的忧愁暧昧的气氛全部泡沫一样消失，徒留三条黑杠悬在额头侧方。　　“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你，能不能，别靠我这么近。”　　大眼睛忽闪了两下，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么？”　　林澈无语的揉了揉太阳穴，　　“你能正经五分钟吗，跟你聊点严肃的事。”　　“哦，”美人一脸无趣的撇撇嘴，趴回到刚刚的地方，“什么事？”　　“那个，其实我是想说，”林澈踟蹰了下，忽然不知如何开口。　　叶鲤从地上的包里摸出一盒烟和一只漂亮的银色打火机，叼上烟含混不清的开口，　　“你是不是想说觉得我很烦，给你生活带来了很多困扰？”　　“不是，我……”　　林澈虽然没想的这么严重，但大致也是这个意思，如今被抢先说出心事，难免语塞。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就是一个长的女里女气而且喜欢男人的变态么。像我们这样的人就只配被社会抛弃被公众唾骂，活在阴暗的角落里跟中年大叔搞一夜情，这种人都不配跟你聊天，更何况是交朋友，对不对？”　　林澈知道他并没有这么想叶鲤，但是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他看待同性恋的态度。扭曲的心态，别扭的举动，不至于说肮脏或者恶心，但却绝对敬而远之。尽管在他十七年的人生中还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同性恋。　　尴尬的沉默中只有叶鲤手里打火机盖子一开一合的“啪啪”声。　　林澈小心翼翼的转头看过去，叶鲤的脸在夜色里越发白的触目惊心，那个叼着烟的样子用哀伤或者寂寞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他的心莫名其妙的就软了。　　“我，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以后我一定离你远远的。”　　叶鲤把没抽完的烟扔在地上，狠狠的碾了一脚，然后拎起地上的书包，擦着林澈的肩膀往外走。　　“你等等。其实我叫你上来就是想说，想说，”林澈顿了两下，脑子里翻出无数个理由，“就是想说你的学习这么下去不行，老师说准备让我当学习委员，并且监督你的学习。”　　离去的背影停了下来，只是仍旧没有回头。　　“你不用找理由骗我了。我知道你一直讨厌我，不然干嘛每次都离我那么远，像躲个怪物一样？你看不起我。”　　“我真的没有。我，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长的好看，又聪明，对朋友也很好，还有艺术天赋，我真的没不把你当朋友，真的。”　　“真的？”美人回首，眸光似水，“那你让我亲你一下。”　　扑过来搂住林澈的脖子。一口亲在他脸颊。　　“你……”　　“我就知道我这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看在是你的面子上我就勉强每天抽出些时间让你给我补课跟我朝夕相对好了。”　　说完状似幸福的将头搁在林澈肩膀上，用力蹭了两下。　　林澈低头看到像袋鼠一样挂在自己肩膀上的人心里却在仰天长啸。　　你TMD就像猪一样笨死算了，上了多少次当了怎么就没一次长记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