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芳说康素贞偷药这事我知道,那一年冬天发生流行性感冒,那一拔感冒袭来,芬芳和苏老二同时中敌了,芬芳感冒自然有医生诊疗,很快吃了几片西药就好了起来。
那天早上康素贞去学,到街上看见钟婶儿站在大街上,见了她说:“贞贞,到学里给二请个假,他冻着了”,冻着就是“感冒”的意思。
出于好奇,她一脚踏进了苏老二的家,进得灶火门一眼看见苏老二坐在煤火台上流着鼻涕,仰着脸儿没劲儿打杀的样子,那煤火口上冒着一团团的火苗,锅台内靠着两只“踢死牛儿”旧鞋,那火苗舔着鞋底子,钟叔不时拿起烤热了的那只用底子捂往苏老二的后脑勺或脑袋上的某个部位,每一次苏老二的脸上都表现出痛苦的被灼烧的狰狞。
康素贞看得出那是钟叔在用土方儿治苏老二的病。她看了一会儿就转身回到了家里,这时妈妈己不在屋内,她把桌子上放着的药拿上一包就走了出来。
再到苏老二的家,钟叔已结束了治疗,她对苏老二说:“老师不准请假,你快点去学吧”,然后就走了出去。
苏老二不敢不听她的话,慢慢腾腾地跟在她的身后。
康素贞就在那拐弯处的墙角边等着,待他到来,康素贞说:“把这快吃了”,她把手里拿着的那个纸包往苏老二的手里塞。
“那是啥”?老二迷迷瞪瞪地问。
“药,治感冒的”。
“我不吃药”。
“不吃?受死你嘞!快点,再不吃撕你那嘴吧”?
苏老二无奈地接过来,一下子将那几片西药送进嘴里伸伸脖子可咽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那踢死牛鞋底子烧得了,还是那一包药治得了,响午放学的时候苏老二又蹽起了厥子。
我站在外面又听到芬芳对康素贞说:“事可是通难着嘞”!
这时我分明看见康素贞脸上的一丝坚毅,一丝不在乎的表情。
几十年来面对现实,我时常看见康素贞那一刻那一种表情,时常这样地解读:人是要有点精神的,无论再艰难的事情,只要有坚强的精神做后盾,事情总是会随着时间地推移日臻成熟,日臻明朗,日臻趋于“宇宙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