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一切,可把薛老喜气屙了,他仰着脸对着天大声哟喝:“老孙,你死了?你啥时候死的?你死了咋不叫咱队人给你埋了嘞?你真是该死了呀!世上好人恁多都死了,你咋不死嘞?”
想必是薛老喜想叫沟上人听的。其实沟上的人都知道是咋回事,他们巴不得薛老喜在沟下和孙老头儿打一架,打死一个打伤一个,那样他们也会在那地头儿多站一会儿歇一歇或那一天薛老喜因伤因死不喊他们去地,他们便在家里歇上一天。
孙老头儿慢慢睁开眼:“骂球骂嘞?人叫人死死不了,天叫人死活不成”,说完他又闭上眼睛,不过这会儿不打呼噜了。
“老孙,你真不要脸,人家都在干活你是在那弄啥嘞”?薛老喜大声问。
“屙嘞呀”!孙老头儿眼都不睁地回答。
“你屙,你屙,你屙蛋嘞!你分明是在睡觉,你当我没听见你打呼噜”?
“我咋没听见嘞?或许那是我放屁叫你听见了”,孙老头儿依然不睁眼。
“老孙,走,咱去见康队长去,你起来!”薛老喜总是仗康大功给他撑腰。
“中,管天管地,他也不能管这屙尿放屁,走就走,正想走嘞”,一听说叫走嘞,孙老头儿倒是来了劲儿,但薛老喜反而没劲儿了,他真切的看见孙老头儿是脱了裤子蹲在地上的。
康大功和薛老喜对孙老头儿这种不要脸的做法自然是十分的厌恶,因此凡是薛家和孙家发生了矛盾,康大公总是支持薛家。
后来在康大功的默许下,薛老喜凡是去孙家窑顶上派活儿或者通知开会,他都是先喊一声“老孙”,也不管那孙老头儿听见没听见,答应没答应,出来不出来,薛老喜紧接着就是:“老孙,你死了?你啥时候死的我派人去埋你吧?”
孙老头儿家那窑门“呼拉”都开了。这时他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窑顶:“你是骂啥嘞?我会不知道该上工了”?
自从那年薛家和孙家在红薯地里打了一架,薛老喜再也没有用过这种方法去喊孙老头儿了,一来两家有了隔阂,薛老喜知道“昌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他害怕因此两家又打起架来无论是吃亏或者是占便宜,总不是一种好的现象二来时间不长便分地到户了,谁也不用管谁了,薛老喜更不用去喊孙老头儿去地干活了。
70年代后期,农村生产的第一线,除了像康大功、薛老喜之类不干活的人群和像孙老头这样干活不出力的人群,真正干活出力的便寥寥无几了,他们像牲口一样是一群非常可怜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