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时那么乱,所有人都只顾着逃命,哪儿能听得那么真切。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个小妾白梅冷声开口了:“那个酒鬼的确曾是太医,也做过太医院首席。”
阿蝶和凤娘立时看过去,几乎是齐声惊呼:“你怎么知道?”
要知道白梅与她二人不同,乃出身青楼,虽跟了霍元诚,但向来寡言少语,没个笑模样,与她二人也不来往。
如今她主动开口,她们自是惊讶万分。
“因为我曾经做过他们家的丫鬟,伺候过他夫人和女儿一段时间。”
“那时候他女儿已经病重,成日里喊身上疼,他夫人就砸锅卖铁的给她请大夫,不过也没救回来,不到一个月那小姑娘就死了,是活活疼死的。”
“小姑娘死后他夫人就疯了,我照料了她一段时间,不过还是没能撑到他回来。”
“我家里等着用钱就将我卖去了青楼,我走的时候他家里已经窘迫不堪了,后来没多久就听说无人看管的夫人失足落了井,溺死了。”
说到这里,她陷入了沉默。
“那个酒鬼上哪儿去了,怎么不管他的妻女?”凤娘追问。
阿蝶也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等着下文。
白梅却冷笑一声,面色陡然一寒:“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又有几句可信的?”
“我曾因为感念夫人生前待我的好,抽空去那宅子里悼念过,恰好就碰上了那个没有心肝的男人。”
“他说他刚从京都回来,面对我的控诉,他只说自己是身不由己,便不再多说一句。”
“呵,身不由己?鬼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知道他身为一个男人,还是个御医,却连自己的妻儿都医治不了,照顾不了。”
“这样的男人要来又有何用?”
“但无论我怎么羞辱他,他还是缠着我,苦苦哀求我多给他讲讲他妻女的事。”
“所以,我就略去那些好的不说,单单给他讲了他女儿患病疼的要死的惨状,还有他妻子疯癫后的生活。”
“哼!我要他一辈子都活在内疚里,永远自责下去。”
说到最后,她的整张脸都因为仇恨而变得扭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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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千晓吐出一口浊气,将不知不觉攥的死紧的两只手慢慢松开。
手心里残留着几道血痕,是被她的指甲刺破的。
当时,那三位小妾聊这事儿的时候她在干嘛呢?
哦,对了,她当时正缩在马车的一角整理渣男一家的衣物。
自从逃难开始,她就被迫成为这一家的丫鬟,所有的活儿都归了她一人。
连出身最低微的白梅也看不起她。
是了,她也看不起她自己,她和自己的亲人都已经被渣男害成这样了,她却还跟在他身边。
既没有想着报仇,也没有想着逃离或者自尽。
现在想一想,那时的她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了,她只是一具还能呼吸的行尸走肉。
要不是最后被渣男卖去了那妓院里,她恐怕还不会主动采取任何的行动。
呼
上一世的自己怎么就那么怂,那么的窝囊。
她摊开手掌,望了望那几道血痕,唇角浮起一抹冷笑。
好在,她重生了,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小姐,你的手心怎么流血了?”小月正抱着盒点心大快朵颐,却忽然看见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