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饭后医生打过几次电话约吃饭，却都被我婉拒了，不是不动心，只是感觉不合适。　　医生这个行业，于我的印象，救死扶伤，光辉伟大，如果再精炼的总结一下，就一个字“忙”。当初我大学报志愿的时候，我妈就问我要不要学医，我想了想穿白大褂的自己，还不错，可转念又想，临床本科五年，研究生少说两年，最后还得出国留学，说不定还得去趟非洲支援，以后出了疫情还得往上冲，算了算了，我家就我一个独苗苗，还是选个财经类院校吧。　　被我拒绝了几次后的医生，可能也算是明白了我的心意，没再打电话过来。两人加了微信，常常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间平稳的向前滑，直到大三下半学期的一通电话，将我跟医生再次拉到了一处。　　“您好，请问是顾徵彦家属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顾徵彦？丫不是在美帝逍遥快活呢吗，会不会是诈骗电话。　　我十分谨慎的反问：“您是？”　　“顾徵彦先生现在正在进行抢救，他的紧急联系人是您，您赶紧来X医院吧。”　　我将信将疑的挂掉电话，在自习室里稍微收拾了一下书包，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正是堵车的时候，去趟X医院倒不要紧，万一是诈骗怎么办。哎，没办法，自小被父母教导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导致我防备心理很重。　　迟疑中，电话再次响起，一看来电人是林阿姨，我心下清明，顾徵彦这是真的出事了。　　“沫沫啊，我是你林阿姨，徵彦心脏病住院了，我跟你顾叔叔都在国外，一时赶不过去，想起你在x城上大学，麻烦你去医院帮我们两个照看一下。”林阿姨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一边安慰林阿姨，一边往校外走，正是晚高峰，打车坐公车都快不了，所以当我达医院的时候，顾徵彦人已经被送到术后监控室了。　　我还从来没有过独自一人来医院看护病人的经历，更何况要看的人现在都见不上，我到急诊室住院处转了三个来回，才终于见到顾徵彦的主治。　　真的好巧，他的主治是程莫。　　我向值班护士说明来意，护士告诉我病人刚被推到术后监控室了，现在见不到，主治医师应该还没走，先向他问明情况吧。　　护士说完冲着正从办公室走出来的瘦高个医师喊：“程医生，26床家属来了。”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表情如何，只知道自己全身僵化，动不了，洛洛地看着程莫向我走近，后来程莫向我形容，我当时的表情相当凝重。　　程莫接过护士递过来的什么东西，匆匆签了个字后，转身看向我，说：“26床急性心肌炎，术后状况待观察。”其实中间医生还说了很多巴拉巴拉的病情介绍，可一是我听不懂这里面太专业的术语，二是心情太过复杂沉重导致我就听了一个头和尾。　　“死不了，对吧。”我问。　　医生单眉一挑，嗯了一声。　　“那他大约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环抱双臂歪头看着我，说：“监护室都还没出呢，往哪出院呢。”　　他话中带话，可惜我没听出来，我接着说：“那等他出来之后麻烦给安排个单间吧。”　　这时候刚好有另外一个患者家属过来，医生没再理我。　　我撇了一下嘴，给护士转达要单间的想法，然后就收到缴费单据。　　我接过单据，一看数目，不禁眯起眼睛，完了，银行卡里没那么多钱，早知道就不那么着急找护士了，大可以拖到林阿姨过来的嘛！　　怎么办！？这都已经快九点了，总不能先打电话给家里要钱说给顾徵彦交手术费吧，我爸对顾徵彦的印象还是停留在三年前那个吊儿郎当的败家子，我妈跟林阿姨更是两个人在单位生生斗了大半辈子，想想都头大。　　医生这时候已经重新走回办公室，一个念头瞬间撞入脑海，我快步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　　“程医生，您能出来一下吗？”语气很客气。　　医生正在脱他的白大褂，看来顾徵彦是他今天最后一台手术。　　程莫拿起外套跟我走到外面，我厚着脸皮抬头问医生借钱：“程…程医生，我钱不够，你能先帮我把手术费付了吗？”　　程莫“嘶”了一声，说：“我怎么那么伟大还给我情敌付手术费呢。”　　我眨了眨眼，医生这是误会了。我赶忙解释：“不是不是，顾徵彦是我发小，他家人都在外地明天才能赶过来，跟他熟的就我离的近才过来的。”　　医生这么一听，本来一直板着的脸乐了。　　“这么说我还有机会？”　　岂止是有机会，我就没彻底排斥过你。　　我捏着缴费单杵在原地，医生见我不说话，也开始保持敌不动我不动战略。　　过了一会儿，我再次抬头问医生：“那你帮不帮我？”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医生开始提条件。　　我警惕的问：“什么事？”不会是让我从了他吧。　　“请我吃饭。”医生看我像受惊的兔子，于心不忍加了一句。　　“没问题。”只要帮我交了这个钱，剩下的我全找顾徵彦这个土财主包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