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润卿听到徐氏这句话,脸上的喜色不由淡了许多,蹙眉回头看徐氏,在孩子们面前不好说重话,轻声提醒:“你这是说的什么……”
“老爷,您大概还不知道吧,咱们三小姐带着打手,当街打了平儿的舅兄,那个混不吝的李准。
“若是从前倒还好说,有那份姻亲的关系,如今平儿被逐出府,那李准若是撒起泼,怨怪到我们沈府头上,对这府中的女眷用些龌龊手段,就是你这位同知大人又如何?难道去与那泼皮掰扯?还说什么盛世平安,只要有咱们三小姐,哪里求得平安!”
徐氏夹枪带棒地讥讽抱怨,沈润卿却是刚刚听到这件事,不明就里,急忙抬头看琉璃。
陆潇伸手拦了一下要回话的琉璃,开口道:“岳父,那日我虽不在琉璃身边,却也知道些前因后果,是那李准当街打马几乎伤了人,琉璃为救人还受了伤,才去质问李准,不想他口出恶言行为无状,琉璃的护卫才出手打他,并非琉璃招惹是非。”
厅中的人都有些惊讶,陆潇一直寡言少语,存在感很低,没想这次说了这么多为琉璃辩解,沈浏阳与沈流星都朝陆潇看过来,好像第一次发现,这个身世不明的赘婿竟然长得相貌出众,气质卓然。
杜姨娘顾不得礼数,急忙奔过来看琉璃哪里有伤。
琉璃这边安抚杜姨娘,徐氏却脸色更阴沉,一个赘婿也敢轻看她,为那小贱人找借口,不由提高声音:“说得好听,他便是当街打马与你沈三小姐何干?满街上只有你一个女子去救人?你可还顾得沈府脸面?还要追着个男子质问,身边还养着男护卫,说出去不怕被人指点……”
“行了!越说越不像样子,你还是顾着些主母的身份,琉璃在外行商,难免有觊觎钱财的,养个护卫也是她外祖父的意思,何来的指点?”
沈润卿本是不愿琉璃带着护卫的,那日还是沈浏阳劝说他不要多想,琉璃有护卫要安全些。
这时沈浏阳见母亲受了抢白就要发怒,急忙站起来笑着拦住:“三妹妹今日新年回门,是喜事,咱们一家人团圆,何必说些不相干的事,宴席已经备好,不如就入席可好?”
徐氏见女儿打圆场,忍下怒气让嬷嬷传宴,众人入席。
琉璃的心中却有了一点波动,这还是陆潇第一次当着她的面维护她,忽然就觉得很奇妙,暖暖的。
还记得那时在敏亲王府,他的那些嫂子姐妹有时也会嘲讽她,陆潇都是默不作声,琉璃起初隐忍,后来就学会了软刀子捅回去。
一顿饭吃得各怀心事。
沈流星对陆潇有了兴趣,坐在女席这边不停偷偷拿眼看他,直到沈浏阳用眼神警告她,她才收敛。
沈义安也对陆潇另眼相看,云山书院那位相貌枯瘦的先生,虽然行为怪异思路跳脱,但是学子们却十分敬佩他的才华,点评文章一针见血,经他点拨后总会豁然开朗,能得他青眼的,在云山书院没有几人。
冯焕章是不在意那些后宅的暗潮汹涌的,他高兴地频频举杯同舅兄和连襟饮酒,这是他来沈府后,难得的自由快乐时光。
不说徐氏总觉得眼里有刺,扎得难受,沈浏阳也如骨鲠在喉难以下咽,只是面上装得温婉,大奶奶方氏看着婆母和小姑的脸色,谨慎地布菜伺候,唯恐得咎。
琉璃挨着杜姨娘,殷勤为她布菜,这些时日杜姨娘的气色好了,人瞧着也更好看,全不像不惑之年的女子,那边沈润卿不时一眼一眼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