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吹了吹茶沫:“嗯。”
这个话题很尴尬,以陆潇的性子,应该是打死也不说的,不过除夕那晚的疑惑还在他心里盘桓,半月里他想了很多次,还是希望知道答案。
“除夕那晚……你梦里说……孩子没了,是怎么回事?”陆潇终于说出口,他有些忐忑地侧头看琉璃。
琉璃凑在唇边的茶碗顿住,吃惊地回头看陆潇的眼睛,希望自己只是听错了。
陆潇沉静地看她,看着琉璃的目光由吃惊转为冷淡疏离,“既然是梦,自然无奇不有,过去了便忘了,哪有怎么回事。”
琉璃淡淡地说罢,又回头如喝茶,陆潇却觉得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把琉璃包裹起来,让他无法接近。
“若是梦,你怎会提到柳嬷嬷?”陆潇不想退缩,即便是伤口,他也要撕开看看伤到什么地步。
琉璃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转头犀利地看着陆潇,周身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冷得逼人。
“你真的不知道么?我本不想提及,就算你的母妃封了下人的口,就算每个人都想瞒住你,若你能对我有一点点关注,而不是剿匪回来便与你的侧妃欢好,留在温柔乡里,你会不知情么?”
琉璃讥讽地冷笑,那些已经放下的悲伤和埋怨,此刻却如狂潮,她忍了一世都不曾说出的怨恨,此时不想再忍了。
陆潇有些呆怔,琉璃从来不会用这样的口吻同他说话,一次都没有。
琉璃也不听陆潇解释,既然他想知道,就让他听个明白,说他负心,可曾冤枉了他。
“连日大雨,烟雨突然得了消息,昭王用了死士必要在岳巍山夺你性命,这件事不能信任任何人,只有我们二人中一人前往。”
琉璃平静地述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烟雨说她有了身孕,长途驾马只怕胎儿不保,我又知道行营位置,我便同她一起驾车出去掩人耳目,只说去店铺盘账,之后她在府外等我,我驾马冒雨去行营。”
琉璃的目光似乎穿过眼前,回到当时。
“到行营天色已晚,我要赶在城门落钥前返回,当时小腹疼痛也不及细想,只以为是天寒或是要来葵水,催马赶回到府门,我便晕了过去。”
琉璃用手指捏一下茶碗,垂眸看已经没了热气的茶。
“醒来时你的母妃在面前,一句话未说拂袖而去,命令阖府上下不得提及王妃小产之事,否则格杀勿论。”
琉璃语声寒凉。
“柳嬷嬷告诉我,胎儿应是三月里怀上的,若是能生下来,便是赶到新年前后,可惜还未成形……”
琉璃的声音里终于带了哽咽,那曾经是她在失去双亲后,最大的遗憾和悲伤,却从来无人知道。
陆潇静静地发不出声音。
他以为那时的自己已经能掌控身边的一切,却没想到后宅这样的大事,他都不知情。
只是,琉璃的一句话让他更加糊涂,岳巍山剿匪前他并不曾与秦烟雨同房,她哪来的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