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不信,问她用哪只手写的信,四姑娘吓得说不出话,大爷就……就打断了四姑娘一双手……”
琉璃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项楠垂头不语。
“大爷越打越气,打得红了眼……小的们去拦着时,四姑娘的头骨已经碎了,人已经没了气。”
房内异常寂静,小厮竖耳听听,才又接着说,“夫人过来让将四姑娘从假山上扔下,再让府里人知道,当作摔死收敛了……方姨娘见了尸首晕厥,醒过来见人就打骂,疯癫了……”
“爷爷,小的就知道这么多,我都说了,我劝您也忍了算了,在咱们府里,庶女跟下人没什么区别,有的还不如得脸的下人,就算没这事,也不见得多么好过……夫人娘家连着恩义侯爷,这点子内宅小事就算翻出来,又能如何?左不过李家赔上些银钱,只是方姨娘的日子更不好过……”
小厮听着一直没声音,停下来。
“爷爷,就当您放个屁,放了小人吧,小人绝不会说出什么,只做没有这回事,求求爷爷了!”
琉璃从书案上拿了一张纸,做手势让木木取了胭脂来,递给项楠,项楠拿过去用那小厮手指蘸了胭脂,按在纸上。
“你的口供我都记下了,你也按了手印,来日公堂上就让你来作证,你若是敢翻供,小爷随时取你性命。”
项楠将纸递给琉璃,把那张惊恐求饶的嘴塞上,拖了小厮出去。
木木走过来,适才不敢发出声音,捂着嘴哭了半晌,此时才抽泣起来。
琉璃看着纸上鲜艳的手印,久久沉默。
第二天琉璃起得晚,头昏昏沉沉的,雪玉在她身边绕来绕去,虽然叫声还显得稚嫩,身子却长大不少。
木木喂雪玉吃肉,低头抚摸它的头时“咦”了一声,抬起雪玉一只爪子。
雪玉很不耐烦,一下下拨开木木的手。
“小姐,雪玉爪子里怎么会有药渣?”
木木奇怪地问。
“许是前几日陆潇用的药吧。”琉璃没在意。
“姑爷用的药是我熬的,药渣倒在荷塘里,雪玉怎么会碰到。”木木嘟囔,找了棉布擦雪玉的爪缝。
琉璃无暇顾及这些,收拾好了便要去府衙,出房门却见项楠等在院子里,手中拿着一包东西。
“这是那时你拿来的赎金,都在这里,我本名就是项楠,不曾欺瞒过,至于徐同知……是我的兄长,我是徐大人的养子,兄长在我幼时护着我,待我甚至强过亲兄弟,兄长所托责无旁贷,只是这一次,是他迷了心窍,而我做了帮凶,我代兄长向你请罪,还请三小姐原谅。”
项楠抱拳施礼。
“此来也是辞行,项楠无颜面对杜老爷,就请三小姐代为转告,有缘再会吧。”
项楠说完微微颔首,转身就走。
“等等,你还没听我说话呢,怎么就走了?”琉璃在后面叫住他。
项楠回头,有些疑惑,难道还要骂上他几句?
“我信你,你若是有心加害,在杜府这些时日,恐怕做什么都不难,所以,我原谅你曾经做的,还要感谢你两次救我脱险。”
琉璃也端正地施了一礼。
“你是南阳山弟子,自然不会留在这弹丸之地,日后山高水长且要珍重。”
琉璃从那一包东西里拿出一张千两银票,递给项楠:“这是酬劳,侠士也是要吃饭住店的。”
项楠看着琉璃,渐渐露出笑容,春光正好,院子里的桃花,似乎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