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坊主是真的快要不想活了。
读档一个多月乱七八糟的人见了不少,连当初那几段虐身虐心的be恋情都被迫回放过了,已经发现的问题也早就堆成了山每一个都很难搞定所以每天也都在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
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次元漏洞才能把一个好好的武侠次元弄成了大杂烩。更匪夷所思的是,正常情况下混乱成这样的次元早八百年就该崩盘了,这个世界却还在运转,甚至是在自我修补着。
比如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杨小过在千年苦工没有亲身参与的情况下,他定居云河镇的前因后果被这个次元自动补全了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这是一条完美的逻辑链。
再比如陪在她身边的元正桑落。根据“宋玉红”的记忆,她很确定,这个原本属于陆小凤的江湖里,从没有出现过什么绣玉谷移花宫。相对应地最初陪在“宋玉红”身边的元正和桑落,当然也不会是换了身体的花无缺更别说什么性转版的小鱼儿。
这个问题次元给他们强加了新的身世设定依然逻辑完美。
诸如此类,每一个在千年苦工看来简直突破天际的槽点都被严丝合缝地填补上了。这个次元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有很大可能也是因为这个。
但最大的问题也就在这里了。
假设自动修补已经开始,为什么还要踢她下来?
老子到底是来干嘛的?前夫这么排着队出现,怎么要让她挨个发送爱的号码牌然后挑一个顺眼的原地复婚吗?
不是次元管理局要改组成非诚扰了?
那么比起爆灯,老子更想锤爆狗比上司的狗头啊!
尹清和一直磨刀霍霍。
无奈那家伙压根不露面。
就差挥鞭抽打着她去做任务的魔鬼上司,这次突然安静如鸡,从读档那天开始就像是被人扎漏了的车胎一样,瘪得那叫一个干脆,任凭尹清和把精神简讯不要钱似的往死里发事实上确实是不要钱,对方也从来没有回复过。
不是第一次修补次元漏洞,但是第一次没有被催促进度的千年苦工,虽然很丢脸吧,但心里的确有点方。
总有种又要被坑惨了的预感
如果不是不想打破自己的不败记录,千年苦工早就抹脖子上吊了,怎么可能还把剧情线一条一条捋过去,试着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
陕中首富坐吃等死的腐败日子难道不香吗?!
老子到底为什么还不能退休!
心里正在抱头呐喊,面上却十分云淡风轻的宋坊主,带着元正在甲板上吹了会儿风桑落去做早饭了。逐渐热闹起来的商船上,见到她这个东家的船工少不得停下来问好,她也都一一微笑回应了。
“坊主起得这么早啊?”
“这不是许久没出远门了,有点新鲜呢。”
“哈哈哈,咱们且还要走几日,您别明天就看烦了才好。”
既然是要为泾河出航打头阵,宋坊主自然做足了功课,雇佣的都是常年为宋氏酒坊运货的老船工还有镖师,除了人数不足以外,差不多已经是她押送御酒赴京的阵容了。
这些人对宋坊主说不上多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起码都知道这个东家大方又和善,从没有富贵人家眼高于顶的架势,对着他们这些依靠她讨生活的底下人也笑脸相迎。一来二去的,大家自然也不会不识相,尊敬之余不乏有几分亲近。
要不是有日积月累的信任,这种人人隔岸观望的时候,这艘商船怎么可能凑得齐出航的人手?单单只是酬劳翻番又如何呢?再多的银子也得有命花才行。
又寒暄过一轮,等到有人出来招呼吃早饭了,宋坊主笑着让他们先去,甲板上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天已大亮,身披日光的身影伫立船头,风吹动她的衣裙,灿然之中又生飘逸。守在她身后的元正看着这个背影,有那么一刹那,竟然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挽住她的衣袖,担心她乘着这一阵风就要飞向他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右手微动。
身前的宋坊主却突然福身一礼,向着空荡荡的河面盈盈而拜。
“小姐?”
“出航已有一日一夜了,泾河风平浪静。”
柔缓的女声自前方传来,却不知道是在回答元正的问题,还是在向虚空中不知其名的神灵祝祷:“若当真万物有灵,宋玉红在此拜谢,愿泾河从此清平,永不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