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庄主一行人已经走远了两个门房打成一团,互相伤害得不亦乐乎。
而导致他们同伴相残的罪魁祸首,却亦步亦趋地跟在庄主大人身边对着又一个给她行礼的下人回以一笑等那一声“夫人”被留在身后,她才突然叹了口气。
身边递过来一道清如寒月的目光。
“日后找个机会与大家说清楚吧。”
就算西门吹雪不说一句话可这一眼之间的意思宋坊主依然立刻就懂了。她看向身边的剑神,轻声道:“不然总这么着也不是回事。”
沿路不停有人问安顾忌着他们在宋坊主这话说得还挺语焉不详。但是正如她能轻易看懂西门吹雪的眼神西门吹雪似乎也很快就明白了未婚妻子的言外之意。
“不必。”
干脆简洁的两个字回答,原本落在宋坊主身上的视线也收了回去。恭敬行礼的下人,开在长廊外的花草,经过的每一间屋子这一幕幕重新映入白衣剑客的眼底,却只是如浮光掠影般下一瞬就消失在那双眼眸中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宋坊主看了他一会儿确认他不会再多说什么了,便第二次叹息出声。
正如宋坊主刚刚对门房说的不会让他们这些底下人难做这声“夫人”要不要改口,本来也不是他们自己能做主的事。可她好歹打着退婚的旗号过来被前未婚夫家里的下人这么毕恭毕敬地当做主母总不能什么反应也不给只好委婉地提醒了一声。
没想到剑神大人压根不接茬。
退婚什么的,这位前夫好像完全没有要认可的意思啊。
千年苦工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按理说,以现在这一团糟的任务进展,取消婚约才是最正确也是唯一正确的选择。毕竟要是顺利成亲的话,“宋玉红”肯定要长住夫家,本来酒坊生意就够她喝一壶了,再加上万梅山庄的内务,只怕能把她这个当家主母活活耗死在塞北。
可问题是,如今的宋坊主早就不能安居一隅了。
就像这次千里迢迢来见西门吹雪一样,这交错成无限螺旋的鬼扯的剧情,天知道还有多少老熟人等着和她重逢。千年苦工总得挨个见过一遍,把剧情线捋顺了,才能知道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在这个过程中,万一宋坊主前脚老老实实嫁了人,后脚就发现只有再攻略个谁谁谁才能修补次元漏洞,好家伙,那乐子可就大了!
婚内出轨会不会被剑神一剑戳死先不提,他会不会被千年苦工一反手拍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真走到这一步,就算仍旧只是顶着个未婚妻的名头,“宋玉红”的人设都算是彻底崩了!那她辛辛苦苦隐瞒多重身份是为了什么?
为了个寂寞吗?
如果想要保住人设,怎么的,难道还要和西门大官人再签一次和离书?
老子又不是离婚有瘾!
是,她推断来推断去,确实推断出这个次元有可能在自行修补着,但是“可能”这个词本来就代表不确定。她人来都来了,费劲巴拉这么些天,总不能真的半途而废,自己砸了自己精英调查员的金字招牌。
千年苦工还指望着哪天越级晋升,能直接盖过狗比上司一头,也把那厮踢下来感受一下地狱级副本的酸爽!
而这才是宋坊主愿意跟着问题次元的套路走,如期前来塞北的真正原因。
对她而言,本来也就只剩下退婚这一条路。
但是吧
宋坊主看向身边的白衣剑客。
即使见到分别许久的未婚妻子,他的神情也不见波动,没有一丝惊讶,更遑论什么惊喜之色。除了刚刚伸手扶她的那一下,西门吹雪再没有做出什么亲近的动作,他的气息也仍然锋利冷冽,没有任何回暖的征兆。
凡此种种,似乎每一样都在证明他对未婚妻子的到来有多无动于衷。
但宋坊主知道,不是这样的。
因为,他的眼睛里有她。
西门吹雪只求一剑,除此之外,世间万物于他皆是可有可无,有了不值得如何开怀,没了也不一定就要惋惜。哪怕是他自己的万梅山庄,其实也并不怎么紧要。
从前陆小凤突发奇想时,还曾当着剑神的面,直接问过他:“若是我一把火烧了你的庄子,你可会生气?”
“库房里有松香和柴油。”
这是西门吹雪的原话,他看着世上少数几个能被他当做挚友的江湖浪子,答道:“你烧就烧了,不必过来问我。”
不止是这些身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