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便往外走去，心里却在数着数，一、二、三、四、五……

手刚碰到门框，就被曹山拖回座位上：“你爹把你许给我的时候，知道你脾气这么大吗？天这么冷，用完早膳再走。”又把何盈盈手里的衣服拿过来，叠好放桌上，“多大点事，用得着拿自己出气吗？”

“您还没说，为什么躲我呢？”何盈盈垂下脑袋，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那天去之前还好好的，是我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吗？我改行吗，您说，我肯定改的。是不喜欢我出去吗？那我以后再也不出去了。”

“怎么像个鹌鹑一样，”曹山笑了笑，递给何盈盈一杯热茶，“先喝口茶暖暖身。”

何盈盈握着茶杯闷闷的说：“你都不要我了，我还要喜大普奔吗？”

曹山沉默了一会，继而淡淡的开口：“盈盈，你知道当今登机后，死了多少宦官吗？又有多少和我身份一般的人丢了脑袋。”曹山举起手掌，前后看了看，“又有多少人死在我手上。”

何盈盈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有些呆呆的看着他。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十二个掌印太监，能有几人得寿终正寝。干爹被贬做苦役的时候，干娘也差点死在内宫，那时她尚有太子护着她。而你呢，倘若有朝一日我死在这宫廷斗争之中，你怎么办？”曹山叹了口气，“盈盈，我在宫中见惯生离死别，见惯多少对食闹得不可开交。你对我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记你这几个月为我做的这些事，我许你一个正常女子该有的生活。”

听到这，何盈盈反而一笑，她放下杯子，站到曹山面前，伸手就搂住了曹山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曹山身子突然僵硬，下意识想将眼前的人推开，又突然停住了。

何盈盈在他胸口偷笑：“我刚刚走的时候在想，如果我数到十你都不拦住我，那么就算是丢面子，我也得回头来。”

“盈盈……”

“你先不要说话，先听我说。”何盈盈小声说道，“小娘刚入门时，我娘总埋怨外公没有当官，不然爹也不会娶平妻。现在小娘家道中落，爹又纳了两房小妾，就这样，别人还总说我爹情深义重，没有抛弃糟糠之妻。你要是把我嫁人了，别人看着你的面子自然不敢如何，以后你倒台了，别人指不定怎么嗟磨我。到时候被折磨死了，草席一卷就扔乱葬岗了。”

曹山没有出声，何盈盈想起她不让他说话，没想到他还真的不说，又继续道：“还有什么真心假意，日子长了你自然知道，想必我说了你也是不信的。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吧。”

曹山叹了口气，最近几天他怕是将上半生的气都给叹了。他双臂合拢，将何盈盈环抱在怀中，下巴轻点她的头顶：“时人五十岁就算高龄了，我今年二十七岁，你才18，你跟着我，以后不会有孩子。岳母有句话说得对，如果我早你先去，那么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弟弟。”

“今朝有酒今朝醉醉，想那么远干什么，你看干爹和干娘现在不也挺好的，你能说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会知道会有现在这样的日子吗？”何盈盈浅笑，“我知道我现在过的很好，我甚至庆幸能被你看上，不然可能我在哪个老头子府上做妾室。你是觉得你配不上我是吗？可是在我看来，明明就是我高攀，我爹那会都恨不得一顶小轿给你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