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岚认真想了下,说:&ldqu;演的很好啊,连我都感觉到那种痛苦了。你觉得什么地方有问题?&rdqu;
沈青反问可岚:&ldqu;你知道演员的演字怎么写吗?&rdqu;
可岚把右手手指伸出来,在空气里划了几道:&ldqu;三点水,一点一竖一横折这样啊。&rdqu;
&ldqu;那你知道,为什么演字要三点水做偏旁吗?&rdqu;沈青再问。
可岚笑了:&ldqu;那你去问新华字典啊,问我干嘛?&rdqu;
沈青没理可岚的调侃,而是自顾自说道:&ldqu;哭戏是演员的入门,说简单也简单。许多人说十秒内能哭出来,就是一个演员的合格基准线。&rdqu;
&ldqu;但是哭戏也是最难的。那种隐而不发的痛苦,含而不露的伤痛,只有通过哭戏才能出来。&rdqu;
&ldqu;那种哭,是不会流泪的哭。&rdqu;
可岚被绕懵了:&ldqu;你到底想说什么啊?&rdqu;
&ldqu;母亲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当孩子骄傲的时候,她会变得谦逊当孩子脆弱的时候,她会变得坚强。&rdqu;
&ldqu;儿子已经失去妻子几个星期了,正失魂落魄的思念着,一个合格的母亲,是不会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儿子的。&rdqu;
沈青看了一眼可岚:&ldqu;这个时候,她可能会哭,但绝对不会痛哭。&rdqu;
&ldqu;而且,母亲安慰人的时候,不会采取轻拍儿子肩膀这种动作,那是父亲才会做的事情。&rdqu;
&ldqu;最重要的一点是,李炳丽安慰儿子的台词,挺真实感人,但还不是我心中最打动人的话。&rdqu;
&ldqu;你心里是什么话?&rdqu;可岚赶紧问。
沈青没回答,而是挥手让周谛听叫下一个进来。
可岚气的胸口浮了浮。
很可惜,后面的几个面试者,水平差强人意,比李炳丽弱了许多。
&ldqu;难道是我要求太高了?&rdqu;沈青觉得一部短片而已,是不是不应该这么苛刻?
这次连周谛听都点了点头。
&ldqu;再看一看最后这个吧。&rdqu;沈青无奈了,&ldqu;不行的话,就李炳丽了。&rdqu;
排在最后的这个中年妇女,长得很普通。
普通到下楼去买菜,都能碰到一大群。
&ldqu;张翠静,今年四十三岁。&rdqu;沈青等到人站好,翻着手上的演员资料,开口问了句。
&ldqu;资料上说,你是四十岁以后,才正式踏入影视这一行。两年期间,只演过一部小成本电影的母亲角色,是吧?&rdqu;
&ldqu;是哩,导演。&rdqu;张翠静是传统的华夏中年女人长相,身材有点发福,偏西北口音。
&ldqu;我打小就想当一个演员。以前穷,只能早早嫁人。好不容易熬到孩子大了,才有时间出来追求梦想。&rdqu;
沈青开门见山,没有再和人寒暄,让她试戏。
张翠静想了一会儿,对着空气,深深吸了几口气。
她装作平复完心情的模样后,才缓缓走了两步,脚步有点点的踉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ldqu;仔啊,妈煮了你最喜欢的红烧肉,好歹吃一口吧?&rdqu;
说完后,就盯着空气,一言不发。
隔了一会儿,她退后几小步,悄悄抬头,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眼眶里闪烁的泪花。
&ldqu;仔啊,那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告诉妈?&rdqu;张翠静轻轻叹了口气,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但很快又挤出一丝笑容。
&ldqu;妈给你热热。&rdqu;
不知道为什么,简简单单的表演,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可岚眼里莫名就有了水花。
&ldqu;华夏的父亲母亲,快乐和痛苦,都是内敛不发,都是隐忍着的。&rdqu;沈青看到可岚眼睛的湖泊,笑了起来,&ldqu;现在知道什么话最动人了嘛?&rdqu;
说完,沈青朝着张翠静点点头:&ldqu;很好,非常好。&rdqu;
张翠静被沈青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都有了红晕。
&ldqu;张姐,你怎么想到这么演的?&rdqu;沈青问道。
张翠静努力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ldqu;不知道哩,就觉得应该这么演。&rdqu;
&ldqu;说人话,做人事。很多演员都达不到这个要求。&rdqu;沈青知道张翠静没什么表演的技巧,就是三个字,&ldqu;懂生活。&rdqu;
忽然,他又想起一个问题:&ldqu;张姐,你有这演技,为什么两年只有一部戏啊?&rdqu;
&ldqu;他们说我长得太普通哩。&rdqu;